眼前的这人,就是自己的父亲,张守中。
这么多年来,她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父亲了,自己跟张家的矛盾,说白了是跟自己几个兄弟姐妹间的纠纷,跟这个老人无关。但是因为当时的那个事情,她回家看父亲的时间便是少了很多,一是自己得干很多活供养柴军长大,二是自己也不愿意回家见到几个兄弟姐妹,怕产生争吵。
对面那个鬓发斑白的老人,此时也是沉默下去,久久的看着眼前的张翠琴。
然而在这有点严峻的气氛中,张莲玉有点阴阳怪气的声音,也是响了起来:“小妹啊,不是我说你,当初你在家里,是最受宠的一个,但是这么多年了,反而也是回家最少的一个,唉,你可不知道啊,老爹多想你呢。”
她这番话有点挑拨的嫌疑,故意突出了张翠琴这么多年不怎么回家看老人这事,但是却没有点出那个前提——张秋生在很多年前就代表张家跟她决裂。
柴军眼观鼻鼻观心,自然听出来了这个张莲玉话里带话,有点火药味,但是毕竟这种场合,他也没有多说。
倒是旁边的张顺才,不由瞪了张莲玉一眼,说道:“那么多年的事情都过去了,都有对错,你还提什么!”
被张顺才这么一呵斥,张莲玉面子上抹不开,不由顶嘴道:“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老爹受得苦可是实实在在的,这能——”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张守中便是开口打断道:“行了!这大喜的日子,你们也给我消停点吧。”
被老爹这么呵斥,两人都是乖乖的闭嘴不再多说。而张守中则是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张翠琴的身上,喃喃说道:“琴啊,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当年的事情,孰是孰非这老头心里可是有着一杆秤,自然知道责任在谁,张翠琴没有什么不对的,但是是非可不是他行为的准则。因为在农村里,老一辈人都是指着儿子过活的,而张翠琴嫁出了门,按理来说就不算是自己家的人了,所以当年的事情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怎么掺和,而是看着他们兄弟姐妹自己闹腾。
但是他的心里,还是很关心想念张翠琴的。
听着老爹这朴素的话和语气,张翠琴不由眼眶一红,再也忍不住:“爸!”
“行了行了,别哭,不吉利。”老人家拍了拍张翠琴的手说着。
这时候他的目光不由急切的一转,落在柴军身上,干枯的脸颊上漾起一个笑意,说道:“小军?都长这么大了,来,让老头子我看看。”
柴军乖乖的走上前去,叫到:“姥爷。”
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心中也是由衷异样的悸动。多少年了,他没有喊过这两个字,现在一时之间喊出口,似乎那样陌生,却又那样熟悉。
“哎,哎。”张守中摸了摸柴军的头,仔细端详着他的脸角,似是在抚摸着一尊精致易碎的瓷器。
旁边大多数人,包括张顺才、张大海在内,都是满脸欣慰的看着这一幕,因为在他们眼中,这样的一幕宣告着持续这么久的恩怨和心结,已经就此化解。
只是那个张莲玉,却是脸上露出一副不屑的样子,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终被压了回去。
这时候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头发梳的油亮的年轻人,看着眼前
一幕,不由一愣:“哟?这是...小姑?你竟然也来了?”
张翠琴看向这个年轻人,不由稍稍顿了一秒,而后惊讶道:“小浩?”
这人不是张秋生的儿子张浩吗!当年见过一面之后,这么多年没见,她差点都没认出来。
柴军也是转头望去,看着自己这个表兄张浩。
眼前的张浩,还真是跟他爸爸一个风格,都是穿着一身光鲜亮丽的一副,手插在口袋里,脚上一双油光锃亮的皮鞋,头发不知道打了多少发胶,在这里显得十分亮眼。
“小浩来了啊,快找地方坐,你爸爸呢?”张莲玉一见张浩,显得很是亲近,问东问西的说道。
张浩也不推辞,直接一屁股坐到那沙发上,而后把手中的一个礼盒放在桌子上,随即说道:
“我爸他太忙了,公司里有事处理,来不了,我就代表我们家来了。”
“奥...好,你来了就好。”张莲玉随即说道。
这时候李舒也是从炕头上走了下来,接过张浩带来的礼盒,不由笑道:“小浩你说你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啊,这‘脑黄金’不便宜吧,我可是在电视上看见过呢!”
李舒就属于那种见钱眼开类型的,提着手中的礼盒笑着说道。
虽说她仍然对柴军当初不借给她钱这事心里有怨念,但是这次酒宴之前,张秋生就跟他说过好几次,尤其是张秋生自从上次从向阳屯回来,显得硬气了很多,以往都是任由她做主的,但是现在明显也有了脾气,很多事上都得他说了算的。
所以李舒这次也没有对柴军一家表现出什么不好的态度,她想着,人家来参加酒宴,肯定会给红包的,是来送钱的,所以她也没必要再触霉头。
看到这一幕,张莲玉的目光不由也落在张翠琴提着的两个礼盒上,不由说道:“哎哟,你看看我们这些土老帽,也没记得带点礼来,真是失礼啦。”
张顺才哈哈一笑:“你们不用客气啊,我原本就是想借着小华结婚这次机会,大家好好聚聚,带什么礼啊。”
张莲玉继续说道:“哟,小妹你也带礼盒来了?带的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