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妃一时少年心性, 往常确实太静了些,既然臣妾已经答应了哲妃,再带着她也无妨。当然,臣妾会多安排几名侍卫看着, 及时应急。”皇后坐在贵妃榻上,抬头看着皇上, 目光灼灼。
皇帝心中一暖, 伸手摸了摸她的鬓发:“梓童向来行事进退有度, 朕自然是放心的。”
罢了,她愿意出去散散心也是一件好事。
皇后暗自松了一口气,沉下心来, 忽觉哀思。她微微垂眸, 向来上翘的嘴角也稍稍往下垂。
皇帝知她沉浸于悼念之中,并不打扰, 让人将准备好的瓜果香烛送了进来。
他没有让宫侍们立即出去,在他们面前对皇后说道:“朕知道梓童在七月七有向星月乞巧之仪, 特让人送来所需物事。”
皇后闻言不自觉地将对方与之交握的手握紧, 一双剪水瞳雾气浓重。
她抿了抿唇, 半晌, 将自己的手抽出一些, 想要行礼。
却被对方抓了回去, 她拗不过, 低声道:“臣妾谢过皇上。”
皇帝摆了摆手, 让宫侍们都出去:“朕知你时刻谨遵宫规, 不会私祭。正逢七月七,你便收下这些,跟李荣保说说话,了却心事。”
“好。”皇后抬指拭去眼角泪花,点点头。
皇帝向旁侧挪了挪,伸手揽住她,宠溺地说道:“朕从前都不知道你眼盘子那么浅。”
他还记得刚到这个世界之时,这个人连跟她睡个午觉都要请罪,如今终于能在独处时流露出除了端庄以外的喜怒哀乐来。
皇后靠在他的颈窝,沉默不语。
她其实不是那种轻易落泪的人,只是容易动情。
二人无言依偎了许久,之后一同用过午膳,便各自忙去了。皇后还未将宫务都接回来,午后如常誊抄经文。待到晚间皇上来找,便早早歇下了,一夜无梦。
第二日辰时未至,皇后便随着皇上起身,与清砚一同至太后所在的宫室请安。她这次带了离宫中的侍卫与宫侍随行,确保能顺利回到住处受其他嫔妃们请安。
“你说,各宫嫔妃们皆是初次来到离宫中,怎么就能在离宫中来去自如呢”她听随行的人说,这里离太后所在的宫室很近,便没有起轿,与清砚信步而去。
清砚想起那夜她们的狼狈,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上皇后的眼神心里有些发虚,轻咳一声,压低嗓子答道:“奴婢会好生记住来回的路,明日便可撤了身后的随行们。”
“还是让人跟着罢,若是再次迷途耽误了请安的时辰,本宫就该被人说恃宠生娇了。”皇后正了正身子,与清砚离了些距离,不再倾身倚靠着她。
清砚知道主子是感受到她在勉力维持端正走姿,心中很是感激,笑嘻嘻地说:“是,主子。”
“臣妾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不知不觉,皇后到了太后跟前,恭敬行礼说道。
“平身。赐座。”皇太后依旧神色淡淡。
“臣妾谢过皇额娘。臣妾近日身子不适,不能在皇额娘面前尽孝,实在不该。臣妾今日亲自做了些糕点,望皇额娘喜欢。”皇后神情自然不见踧踖,声声恳切。
“皇后今日稍稍康复,就让你为了哀家操劳,倒是哀家的不是了。若是皇上心疼起来,哀家怕是要说不出去。”太后未见案上糕点一眼,语气微冷。
皇后心中一凛,脸上却无太大起伏,翩然起身行礼,盈盈答道:“请皇额娘恕罪,臣妾这二日确实是不良于行,非蓄意枉顾礼节。”
皇太后没有让她起来,继续说道:“哀家知道,这些年,皇上让你受苦了。如今皇上想通了,你也再次接掌宫务,本应皆大欢喜的和美场面。然而你一日位于中宫,就不应忘了本分,你若是身子弱,就该说服皇上多移驾他人宫室。”
皇后没有辩解,喟然叹道:“臣妾从未有过嫉妒愤恨之心,也不想有祸妃之行止,自当听从皇额娘所言,让皇上”
她忽而想起皇上少时喊她小名时那光华灼灼的双眸,一时噎住了。
半晌才接着说道:“恩宠惠及六宫。”
她的内心竟又有了往日的短暂酸涩。
“起来坐下罢,地上凉。”太后捕捉到她脸上那瞬凄苦的神色,有些不忍。
“谢皇额娘。”皇后再次坐下,接过清砚递来的茶,喝去大半。
“岁月不饶人,这不又到七月七了,哀家就希望你们能都能遂愿顺利乞子,好让哀家亲尝寻常人家的弄饴之乐。”太后拨了拨护指套,上头的细碎宝石映着晨光,熠熠生辉。
皇后听罢,脸上并无太大情绪波动,起身福礼,恭敬答道:“臣妾自当会做好乞巧之仪。”
皇太后微笑颔首,转而看着她说:“延薰山馆西配殿临洲的观莲所的景致不错,可选。”
皇后柔顺回道:“是,皇额娘。臣妾会提前将二项仪程编记成册,供皇额娘审阅。”
皇太后忽然看了她一眼,摇摇头:“罢了。你回去好好准备罢。”
皇后再次起身行礼,恭敬谢恩后,方才告退。
走出宫室外殿,清砚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主子真的准备在住所附近乞巧么那处离皇上的正殿近,若是各位小主们玩得尽兴时,喧闹之声恐怕会惹皇上不快。”
她跟皇太后有同样的疑虑,但她始终向着自己主子,并认为太后是故意在为难自家主子。
更重要的是,虽然皇上如今待自家主子极好,但她从来不曾忘记当初皇上的自家主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