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帝的问话并没有让沐焱朗的神色有过任何一点儿的变化,昌平帝的心里不知为何咯噔了一下。
沐焱朗哪怕是跪着,脊背也是挺直如松,语气肯定却不带任何其他的情绪,“回禀父皇,关于御史大人们对于儿臣的弹劾,儿臣没有什么可说的,御史台本就负责纠察、弹劾、肃正纲纪的职责,这些不过是他们的分内之事。
然而,对于御史大人在弹劾中给儿臣安的下的种种罪名,儿臣有话说,这些个罪名儿臣是不认的,儿臣行的正坐得端,儿臣自认不愧对天地,不愧对先辈祖宗,也不愧对父皇的教导。
至于给北疆军中送东西一事,儿臣也无话可说,但是此事儿臣让父皇难做,也让父皇失望,这是儿臣的不是,儿臣只想着老十三在北疆受着严寒酷暑,作为兄长儿臣私心作祟私自做了这事情,是儿臣不孝,儿臣甘愿受罚,请父皇责罚”。
沐焱朗没有给自己推脱,这个时候推脱就是在找死,诚心诚意的请罪才是最好的选择,而他对于此事也没有想过要推脱什么,他就是有私心怎么了?他就是看不得自己弟弟受苦,能帮一点是一点怎么了?有私心的人总比没私心的人更容易掌控不是。
昌平帝的脸色虽然依旧满面寒霜,但若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眼中的怒气散了些,“照你这么说来,你是认为你没有错?”。
“没有,而成并没有认为儿臣没有错”,沐焱朗抬头望向昌平帝,认真严肃的开口,“儿臣并没有认为自己没错,儿臣在做事之前就知道儿臣所做的此事定会让父皇不愉,可是儿臣还是做了。
儿臣知道父皇对我们兄弟都是一样的疼爱,正因为如此儿臣才没有事先与父皇说就自己决定,儿臣私自给老十三送去哪些东西只是因为儿臣的私心,而若是父皇来做此事,在别人眼中将会是另外一意思了,儿臣不想父皇烦心,也只想帮着十三完成他守卫大庸的将军梦,却没想到是儿臣想的太过简单了,最终还是让父皇您操心了”。
昌平帝没有说话,他直视沐焱朗的双眼,那双眼睛很清亮有神,昌平帝忽然有些泄气,他摆摆手,“你下去吧”。
昌平帝知道沐焱朗话中的意思,若这些东西是昌平帝送去的,那么这个只相当将军的儿子老十三将会被推到风口上,帝王的宠爱是一把双刃剑。
“是,儿臣告退”。
沐焱朗退出了崇德殿,昌平帝怔怔的出神,什么时候起他们父子之间已经不在像是父子了,昌平帝的身上慢慢散发出了一丝落寞,这就是身为皇家人的悲哀。
昌平帝吩咐张权,“你差人去梧桐宫告知一声,朕一会去梧桐宫,让宝儿一起来用膳”。
随后昌平帝又吩咐招侯楠英来见,“朕让你去查的平王一事,可有了结果?”。
侯楠英将奏折呈递上,“回禀陛下,已有了结果”,张权忙下了台阶,双手取过侯楠英双手中的奏折,转呈至昌平帝的御案上。
昌平帝展开奏折不再说话,他仔细阅读起奏折来,一盏茶的功夫昌平帝才慢慢放下奏折,好似松了一口气一般。
……
哪怕是顶着一头乱发,穿着一身满是脚印的衣衫,从崇德殿走回政事堂的一路上,沐焱朗依旧走的身姿挺拔,气宇轩昂,没有一丝丝的狼狈,还是那个让人倾慕的平王殿下。
回了政事堂,沐焱朗从容的与众位大臣说了一声,这才去了政事堂里特意为他准备的,他休息的房间里梳洗,重新换了一身衣衫,回到都堂里他依旧面色如常的接着处理政务,与众位大人们商谈时也神色如常,往往一句话就切中要点,也同样还是往日里那个能力出众的平王殿下。
下衙时与各大人也是一路谈笑着一同走出政事堂,这才各自分开回家。
这几日自从被弹劾以来,没有一个人看到他有任何一丝一毫的不高兴,沮丧或者是被影响到的样子,他依旧专心于处理政务,完全不被外物所打扰,还是那个往日里的平王殿下。
沐焱朗的这番作为,几日过去了,倒是又一次让学多人心中暗暗赞叹,也让一些人的心往他这里偏了些。
坐上回府的轿子,放下轿帘隔绝了外面的一切窥探,沐焱朗脸上的神色这才有了变化,他脸上的笑容由谦谦温和变得诡异冷酷起来。
此事,安排了这么久,终于是慢慢的要收到成效了。
第二日早朝,昌平帝发落了几个弹劾平王的主要人员,其余人降职的降职,罚俸禄的罚俸禄,御史台御史大夫监管不力罚俸一年,作为引起此事的主角平王,也被昌平帝什么理由都没就给罚了一年的俸禄,轰轰烈烈的弹劾平王一案以此告终。
这让很多人不得不仔细思量起昌平帝这般做的用意,难道真的只是对皇后所出儿女的宠爱?
很多人都以为在这非常时刻又整出这样一件事的平王,此次就算是不会被夺爵,至少怎么的也会被闭门思过,然而没有想到,最后的结果就只是罚了俸禄。
这也让沐焱朗的兄弟们仔细思量起这个大哥在帝王父亲心中的分量,仔细思量起接下来要一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这个大哥。
大臣们得仔细想想自己要不要站队了,或者是已经站队了的,想着要怎么补救。
还没长大以及没有夺嫡之心的皇子们,对于沐焱朗他们的态度自然是讨好,或者是依旧暗中观察,那一边都不站,自己过自己的生活,最后不管是谁上去都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