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走了半天,教室里重新活跃开,有人低声嘀咕:“妈的,什么东西。”
陈佳佳被吓得不轻,此刻后知后觉的眼泪在眼眶里面打着转,,酒瓶底子手足无措地给她递纸巾,又被一把推开。
酒瓶底子忧心忡忡:“新同学不好相处啊,唉,第一天就发生冲突。”
姚窕看了看垃圾桶旁边的木头碎片,皱了皱眉。
江晴特意给他在学校附近购置了一套公寓,步行回去只要十分钟,外公外婆刚接过来不久,住在里面照顾他。
算是个学区房,她倒是一向舍得。
回去的时候两个老人家已经把饭做好了,热气腾腾地等着他开饭。
饭桌上,他们笑眯眯地问江照学校里的情况怎么样,江照尽量只说好,末了没吃几口,回去自己的房间。
学区房的东面就是学校,而它的后面却是一栋废弃的工厂,据说是家长们闹了小半年,坚决不能让工厂距离学校太近,才被废弃掉的。
透过江照的窗户,那个低矮的废弃工厂一览无余。
色调是死气沉沉的灰暗,看久了没意思,大概是想给里面的景象增添点儿活力,窗户边被摆了一盆绿萝。
郁郁葱葱,叶片随意伸展着,侵占他的领地。
大概是图的是好养活,江晴总是这么随意又简单。
江照微微冷笑,随手将那盆绿萝丢进了垃圾桶。
将作业做好,晚上八点钟,夏夜的凉气透过了窗户侵扰了进来,外婆送来一杯温热的牛奶,他接过,允诺会早点睡。
他拉窗帘,抬头的瞬间看见漫天繁星,点缀在夜幕里。
算得上是今天唯一令人心里舒缓的一刻——也不对。
中午偶然见到的那个不说话的女同学,也曾让他微微失神了片刻。
慢慢的,他却逐渐皱起眉头,眯着眼睛往下看去。
废弃的工厂里面有人影。
穿着雁城中学的校服,肩上背了,随意地坐在了路灯下的光影里。
是个女孩,扎了个马尾,头低垂着,看不清脸。
看样子,是在……读书?
江照哑然失笑,这孩子是想学古时候凿壁偷光那蠢故事?
不过不关他的事。
将窗帘拉上,熄了台灯,躺在了床上。
老年人心思重,种种讨好他都看在眼里,此刻说不定也在盯着他房门的缝隙,等他睡着了才放心回去。
认床,这时候有些睡不着,重重思绪就如同万花筒一般在脑海中闪现。
不知道过了过久,他又一翻身起来,摸索着下床,将垃圾桶里的绿萝捡了起来,重又摆在了窗台上。
绿萝摇了摇叶子,好似知道了自己又被人珍视了一样。
心里一动,江照慢慢地拉开窗帘,往下看去。
工厂里的路灯还在继续亮着,那凿壁偷光的人却没了。
星河流转,一夜无话。
第二天到教室的时候,江照的课桌已经被重新摆上了一个,而陈佳佳的眼睛红得和小兔子一样。
酒瓶底子推了推眼镜,谨慎地告诉江照:“班主任喊你去一趟办公室。”
陈佳佳告了状。
说完立刻又伏案大声朗诵,那神情似乎是深怕这同学又跟昨天似的突然发疯。
江照瞥了他一眼,嗯了一声示意他知道了。
早读课下课,江照又来到了办公室,心里还涌起一阵恶作剧般的感觉——不知道会不会要他喊家长来。
但是这样又会面对江晴那张无可奈何又悲伤的脸,还是算了吧。
办公室意外地有人比他早到,老王正在大声训斥:“你的父亲昨晚打电话告诉我说你没有回去,而且这种情况持续有一段时间了,顾夏同学,我不明白你这样一个乖巧的小姑娘怎么会这样!”
抿了一口茶,他接着气愤道:“夜不归宿!夜不归宿是多么严重的事情,你还小,你还有可能会学坏,你在外面出了事情谁负责?!”
不方便进去,江照就在门口等着,靠在了墙上,百无聊赖地数着探进办公楼里的那颗枇杷树上有几片叶子。
“王老师,我一直在我舅舅家里,可能是我爸爸忘记了,对不起。”
这声音软软糯糯,像是穿过叶子间的阳光,透着一股清亮出来。
老王噎了一瞬,复而激动:“这都能忘记吗?顾夏,你不要——”
江照当机立断,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出声打断:“王老师。”
顾夏转过头扫了他一眼,又平静地转开了目光。
果然啊,是她。
见着江照来了,老王也就放开了顾夏,毕竟学生在校外的作为,他也不好说什么,摆摆手示意顾夏离开。
顾夏松了一口气,低着头回去班级,而江照堵在门口,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她垂着头,看不见江照此刻的表情,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得神色僵硬地站在原地,踌躇不前。
江照将她为难的表情尽收眼底,唇角微微一弯,侧身让开一步,而顾夏匆忙离去。
老王低头整理教案,没有看见门口那一出。
等他整理好东西,江照已经来到了办公桌前,老王笑眯眯地拍了拍江照的肩膀:“是不是不适应新学校啊?”
在江照这里,他完美地扮演了一个慈祥老师的身份,循循善诱、诲人不倦。
酒瓶底子看见顾夏和江照一前一后地回来,连忙腼腆地将方才陈佳佳递过来的酸奶放到了江照的桌子上。
他说的非常婉转:“江同学,佳佳知道错了,买了瓶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