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里传来的英语朗读,字正腔圆、声调柔和优美,不过齐然觉得还是没有林嫣如清泉流水般的声音琳琅动听。
经过林嫣的强化英语听力训练,曾经最犯愁的听力测验变得没有以前那么艰难了,事实上齐然前面六科超水平发挥,他估计就算英语考得差点,总分也能上一中的统招线,所以心态放得非常轻松,连后面的笔试部分也答得很流畅。
九点整开考,九点二十听力考试结束,十点钟前后齐然就把除了作文以外的笔试部分答完了,当然会有不少错误,他的正确率远远赶不上林嫣,很多题特别是选择题要跟着感觉走,但那种一气呵成的流畅感觉,是以前每次重要考试所从来不曾体会到的。
考场内外寂静无声,几十米远的校门外早已禁止汽车鸣笛,整个考场只有笔尖在纸面划过的沙沙声,还有窗外夏i的蝉鸣,不但不显得烦躁,反而更加强了万籁俱寂的意境。
正当齐然全身心沉浸在类似于物我两忘的状态,后面两排传来细微的动静。
同一时间,王梦桢这个不称职的监考老师仰着俏脸,以艺术的眼光打量着窗外夏i下婆娑的树影;严厉的孙老师背着手转圈子,以审视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嫌疑人,正好转到背对着后排;整个教室其余二十九个学生,全神贯注的答着题目,不管他们懵懂还是早熟,都在为人生的第一场分水岭之战竭尽全力。
陈小远偷偷从裤子兜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小纸团,扣在指尖,朝齐然的桌子弹去,纸团划着弧线飞向既定目标。
宋剪梅正好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无意中脸冲着这边,顿时她的表情变得非常惊讶,眼神儿一滞。
啪嗒,纸团撞在齐然的课桌上,然后落向地面,发出的动静并不大,但在安静的考场里足以引来注意,尤其是那位时刻保持高度jing惕,完全可以胜任克格勃、fbi、军情六处和盖世太保的孙老师。
她猛的回头,she出鹰隼般犀利的目光,看到纸团从齐然座位方向斜着坠落的那一瞬间,紧紧抿着的嘴角就露出了某种莫测的微笑,就像狙击手长时间潜伏之后终于在瞄准镜的十字环里牢牢的锁死了目标。
是的,她绝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在这一刻,从兵临城下的瓦西里到我的兄弟叫顺溜,若干名王牌狙击手灵魂附体了!
事出突然,沉浸在答题中的齐然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莫名其妙的看着地上那个纸团,寻思它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会从我课桌上掉下去?
孙老师的速度用风林火山来形容绝不过分,她的反应比所有人都快,疾步走过来,任谁都不敢相信她矮胖的身材居这么灵活,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使出一招海底捞月,把纸团抄进了掌心。
展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用小号字体打印出来的英文单词,孙老师像运动员高举金牌似的把它举起来:“这是什么?”
她严厉的盯着齐然,黑框眼镜后面的两只眼睛闪烁着寒光,嘴角带着猎人捕获猎物之后的得意——显然在孙老师心目中,齐然就是个中考作弊的坏学生,破坏公平考试秩序的渣滓。
我……面对如此严厉如此正气凛然的质问,齐然本能的生出了愧疚,差点就痛哭流涕悔过认罪了。
可一寻思不对劲儿啊,这个莫名其妙的纸团根本就不是自己带来的嘛!
王梦桢终于脱离了走神的状态,慢慢扭过头朝这边看,很快她的小嘴就张成了o形,脱口而出:“齐然?”
孙老师皱着眉头,很不满意她这种反应。
中考抓到作弊,这样的大事情立刻让考生们不能专心答题了。
学习委员杜宇扭头望着这边,藏在酒瓶底眼镜后面的眼神儿充满了鄙夷:怪不得齐然三诊成绩大幅提高,原来是靠作弊,哼!
朱晓丹忍不住回过头来,惊讶的看着齐然,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陈姝倒是一副早知道会这样的表情,虚荣、夸夸其谈的小男生,做出作弊这种投机取巧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吗?
最后排的陈小远笑得很yin,这可比打齐然一顿厉害多了,中考作弊是多么严重的后果?说难听点,完全可以改变人的一生!哼,谁让你和毅哥作对?小子,慢慢哭吧!
例外的只有宋剪梅,她始终低着头不敢往这边看,手指用力的握着笔,以至于指关节都有些发白。
作为当事人的齐然,身处极为窘迫的境地,却没有众人想象中的紧张害怕和惊慌失措,相反在孙老师捏住纸团质问时,他就已经冷静下来,不急着辩解,而是不慌不忙的理着头绪。
放在两个月前,齐然是绝对做不到现在这样的,可经历了王梦桢被迫陷害副市长和矿井透水事故脱险这两起大事,前者使他对世间的yin谋诡计有了更清醒直观的认识,后者让他通过了生与死的严酷考验,心理心态早就不是普通中学生所能比拟的。
“孙老师,我想您误会了,这个纸团并不是我的,”齐然不亢不卑的作出了辩解,态度非常笃定。
王梦桢比齐然还着急,赶紧帮腔:“是呀是呀,我保证,齐然绝对不会作弊。”
“我亲眼看到的!”孙老师冷冷的回答,一点面子都不给王梦桢,表情甚至有那么点厌恶。
陈小远在后排笑得更开心了,很高兴的等着看这位严厉的老师如何惩治齐然,想象齐然等会儿的表情肯定很沮丧吧。
连陈小远都不知道他的运气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