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阵惊讶,似有所不甘。逃过一劫的几人相视一眼,不禁暗喜。
司徒景天冲来人拱手道:“多谢。”
来人说:“你们不用感谢我,我如此并非认同你们当年所作所为,不过是不愿寒衣在仇恨的深渊里无法自拔。这一次尚算是看在当年的情谊上,你们走吧。”
几人如劫后重生,自然不再横生枝节,悄无声息带人撤离。
顾群飞欲追,被薛寒衣喝住。
顾群飞不甘心道:“阁主,你就这么放走他们?十八年的仇恨莫非因为一句话就算了吗?”
薛寒衣不语,他自无法就此释怀,然而薛家男儿却是无论如何都要遵守承诺的。当年亲口答应沈怀玉不在他面前杀人,如今他的出现自然不是巧合,他自也不能失信于人。
顾群飞却不知其中纠葛,一跺脚,怒道:“你既不愿杀他们,不代表我也愿意放过他们!你既不动手,便让我去杀了他们!”言毕,纵身而去。
“好小子,有种!我且助你一臂之力。”只闻陶老板一言,再看他方向时,便只听到爽朗笑声留在空气之中。
“群飞!”烈火自是不放心顾群飞,纵身追去。
“阁主,我去看看他们。”见烈火追顾群飞,云烟也追了过去。
顾參叹道:“我本以为这江湖早已是物欲横流的江湖,却想不到还有人信守承诺。沈怀玉果然名不虚传,沈家庄能屹立江湖百年也非是一桩奇事。”
来者正是沈怀玉,沈家庄前任庄主,十八年前宣布退隐江湖,正是沈落枫的父亲。
薛寒衣此时的心情却是十分复杂的,原本老友相见应当高兴,本应爽朗一笑,再连喝几天好酒。但是,沈怀玉方才却救了他的仇人。酝酿许久的复仇因此打断,薛寒衣不知自己究竟应该继续拿他当朋友,若无其事地与他叙旧。还是应该拔剑相向,不满他多管闲事。
薛寒衣应当如何?他自然知道,他也自然会随自己心意而为之,所以他才会放走司徒景天几人。因为沈怀玉是他的兄弟,是他的生死之交,也是在众叛亲离时唯一仍将他当做兄弟的人。即便没有救命之恩,他依旧拿他当知己,拿他当兄弟。
既然是知己、是兄弟,自然没有拔剑相向的道理。
沈落枫与沈怀玉十分像,尤其是眉宇间的温和,一颦一笑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柳清风没见过沈怀玉,却也知道他是谁,自然上前行礼。沈怀玉却知道他是谁,自是客客气气。
倒是温情显得有些焦急,道:“我说你们就先不要客套了,难道你们忘了屋里还有人受着伤,莫非你们竟不想先救人?”
温情所指受伤之人,自然是蓝衣。
沈落枫将蓝衣抱入屋内,刚放她躺下,便自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方才电光火石之间,心中一动,竟是怒意翻腾,后又忧心蓝衣伤势,便受了内伤,如今他二人皆受伤,即便如此,沈落枫却是要救蓝衣的。
将蓝衣扶起盘腿坐好,一只手却无力地搭上他的手腕。
沈落枫垂头,蓝衣不知何时已经醒来,面色苍白,正看着他,只见她冲他摇头,眼中满是疲惫神色。
沈落枫道:“你伤得很重,若不疗伤,恐怕会损了你这一身功力。”
蓝衣虚弱道:“我自不会有事,你勿要如此。”
沈落枫却坚持,迅速封住蓝衣穴道。
蓝衣动弹不得,口不能言,只得接受沈落枫输送而来源源不断的内力。
沈落枫内力运行一个小周天,蓝衣的伤势有了起色。心中一喜,沈落枫正欲进行第二轮疗伤。
不想,蓝衣不知何时已冲破穴道,竟反手向他袭来。
沈落枫因心绪不安而受伤,又为蓝衣输送内力疗伤,身体早已有些虚弱。如此一击,他竟无力还手,任由蓝衣封住他的穴道。
蓝衣一袭来得十分突然,她心知沈落枫不会设防,出手并不重。但自沈落枫口中却还是溢出鲜血来,蓝衣一手抓住他胸前衣襟,以防他向后倒下,一边将他慢慢放倒。
沈落枫依旧清醒,双目看向蓝衣,焦急道:“蓝衣,休要胡闹!你的伤势很严重!”
蓝衣站立床前,垂头看他,说道:“我说过不会有事,你若执意如此,非但救不了我,反倒赔上你一身内力,划不来。”
沈落枫柔和的面容有了变化,竟换上了一丝焦虑与不满。
蓝衣道:“你不必尝试冲破穴道,此种点穴之法依靠自己,绝不能解开。沈落枫,你已救我许多次,你的内力虽纯正,却也不能任你随意丢弃的。你在此休息片刻,不久便会有人来救你。”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沈落枫自不愿蓝衣就此离去,也知自己的确无法冲破穴道,只好妥协,口中却道:“蓝衣,方才相斗,为何故意受伤?”
蓝衣止步,微微侧目,以余光看他道:“技不如人,何来故意为之。”
沈落枫道:“我记得第一次在山林见到你时,你为了杀几大匪首,也是故意往剑尖上撞。当时我既惊讶又懊恼,如何都想不明白怎会有人用这种不要命的方式对敌,竟为了杀人不顾自己生死。不过,如今我终于明白了。”
蓝衣道:“连我都不明白。”
沈落枫道:“我记得年幼时,爹曾经说过,江湖上什么人都有,但是最可怕的不是武艺高强之人,而是毫无畏惧之人。人总有顾虑,倘若有人将生死置之度外,这种人便没有弱点,因此这种人才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