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枫点头道:“一路顺风。”
柳清风点头,对嵇离道:“阿离,我们出发。”
嵇离道:“沈大哥,我们在扬州等你。”
沈落枫笑道:“路上小心。”
嵇离瞪了眼柳清风的背影,冲沈落枫笑笑,小跑着跟上他。
众人在院中目送二人离去,纷纷散去各自忙碌。卓三娘若有所思道:“这孩子,是不是又长高了?好像又成熟了。”
沈落枫笑道:“夫人为何不与阿离相认?”
卓三娘装傻道:“沈公子此言何意?”
沈落枫道:“您对阿离的良苦用心,明眼人一看便知。”
卓三娘道:“这楼里谁对小稽离不好?恐怕连沈公子也将他当作自家人对待。”
沈落枫道:“正因为如此,夫人才会纡尊于此,甘愿做一个厨娘。”
卓三娘道:“我怎地越来越听不懂公子所言了。”
沈落枫道:“看似奇怪难以下咽的糕点,实则内有乾坤。夫人之所以将糕点做得那般难吃,为的是掩盖其中珍贵药材的味道。那几味药材长期食用,能让食用者变得百毒不侵。”
卓三娘双目一沉,眼中戾色一闪,手中暗自蓄力,蓄势待发。
沈落枫未有所察觉,继续说道:“想必柳大哥亦是被夫人的良苦用心所感动。”
卓三娘眼皮一震,似有所悟,缓缓收回力道。只见她拢好衣袖,人已笑嘻嘻不见踪影,声音却还飘散在空气里:“沈公子想必饿了,我给你做午饭去。”
沈落枫微微一笑,这院子恢复了平静的模样。沈落枫抬头看着方才嵇离停留的树梢,说话声似犹在耳边。
笑意慢慢地竟消失了,他与柳清风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柳清风是真正的随和亲切,尽管总有些捉弄人的喜好,却也从来只是玩笑,不过火,不目中无人。即便嵇离表面上总与他不对付,心里却是对他感情十分深厚的,因此柳清风所在之处,总带着欢声笑语,令人感到轻松。
而他是沈家庄的公子,平时不与人为敌,总笑着面对旁人。沈落枫的朋友很多,但真正亲近的却只有柳清风。他的身边从来没有如稽离一般与他吵吵闹闹之人,沈落枫突然发现,似乎有什么正在他心里开始萌发,那是什么?朦朦胧胧看不清楚。
看不清楚的东西沈落枫从来不会去多想,因为即使是想破头也得不到答案。
所以,他想喝酒了。
沈落枫爱喝酒,却不贪杯,每次只喝到微醺。但能让他微醺的酒,却极少。
柳清风不爱酒,明月摘星楼却藏了不少好酒。可是今日,沈落枫却不想待在这里。
沈落枫走出明月摘星楼,独自在城中闲逛。
杭州风景自是美不胜收,却不知他也成为风景中独特的一抹亮色。
沈落枫一直在走,却走得十分缓慢。西子湖畔的风景醉人,越发勾起了他的酒瘾。于是方向一转,行到人迹罕至处,他知道在巷子深处,有一间小酒馆,那里有对他胃口的纯酿,然而他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只听沈落枫说道:“这位朋友,既前来,何不现身一见。”
言语方落,但闻一丝异动,一人凌空而至。
沈落枫打量来人,对方身着红衣黑袍,狭长丹凤眼竟带着一丝妖异。这个人,竟让他想起了蓝衣手中那把梦魂剑。
此人看着沈落枫,似也在打量,却不言不语。
沈落枫笑道:“阁下一路跟踪在下,不知所为何事。”
黑衣人说:“自然是你太有名,而我十分好奇。”
沈落枫未曾想对方如此回答,一时竟未反应过来。
倒是黑衣人却笑了,那双眼笑起来越发显得妖异,似乎连眼珠都变了颜色。黑衣人却说:“我叫凤乐,给你带消息而来。”
沈落枫奇道:“不知受何人所托?”
凤乐说:“无人所托,我自愿而来。”
沈落枫说:“既然如此,沈某自要请阁下喝酒。”
凤乐亦不推辞,同沈落枫一起走入巷中,他也知道这窄巷深处,有一间小酒馆。
小酒馆的确很小,因为它只有一张桌子,四把椅子,却连个挡风遮雨的屋檐都没有。小酒馆里只有老板一人,正靠坐在地上,悠闲地晒太阳。见他二人,却连眼皮都未曾抬起过,继续眯眼沐浴柔和的阳光。
二人在唯一那张桌子旁坐下,那老板才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拿过手边的锄头,竟开始挖掘脚下的泥土。
沈落枫与凤乐相对而坐,谁都没有因这间店破旧不堪而皱眉,更加没有因为老板奇异的举动而诧异。
他们安安静静地坐着,仿佛这里的时间早已禁止。不远处的掘地之声不绝于耳,四周的空气里多了些泥土的躁动。
老板的动作很慢,却终于在脚下挖出了个坑。露出一截红色的绸缎。老板扔开锄头,用双手在坑里刨了刨,竟抱出一大坛酒来。
美酒上桌,沈落枫拍开封泥,浓浓的酒香扑鼻而来。
沈落枫从桌上取出两只酒杯,凤乐却觉不过瘾,随手取了桌上的碗。
碗中倒满酒,凤乐端过碗一饮而尽。
沈落枫酒量甚好,却极少饮得如此多。因为柳清风不爱酒,也总是劝他少饮酒。如今这般喝酒,竟令他生出初出江湖时的那一番豪情来。
凤乐长相清秀,甚至带着一丝妖异,常被误认为女子。喝酒却比沈落枫更为豪爽,起初只是用碗,如今却直接拎着壶。
这不大的饭馆里,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