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弋和陆正霖是拖拖拉拉到最后才出来的。
游弋忧虑道:“阿霖, 你下次不能再站c位了……哪怕拿了c你也得让给别人。这节目组做事忒不厚道, 这不是让人赶着来骂你吗。”
陆正霖眼神虚浮,看表情是在神游, 但脚步却踩得极稳,仿佛这走路姿势已经深入骨髓,哪怕不过脑子也下意识这么摆了出来。
被游弋拉了一把, 他才神色恍惚地反问了一句:“让出去?”
“对啊,按节目组的意思怕是以后谁拿到c位,谁就能拿到一半以上的镜头,这不是让人都往c位上撕吗。”游弋叹气道,“你现在又是个人练习生,到时候肯定炮火都集中到你一个人身上,要多拿几个c位,你路人缘就要败光了。”
陆正霖一脸不可思议道:“我让出去?我自己拼死拼活拿下的c, 你让我让出去?”
游弋有些懵, 下意识感觉到了不对劲,往陆正霖那边一瞅,顿时有点傻眼。
平时一直维持着温柔浅笑的好友, 此时却是一副随时都会哭出来的神情, 不像是19岁已经有了钢铁外壳的神级练习生,反而像是15岁时候第一次见面被他殴得满眼含泪的小菜鸡。
“我凭本事拿的c, 我为什么要让出去啊?我在公司那会儿谁让我了吗, 我被冷冻日子里谁让我了吗?”陆正霖越说越委屈, 眼圈一下子红了, “我靠我自己本事拿的东西,凭什么要我让?我弱的时候谁都可以来踩我一脚,现在我终于能爬上去了,凭什么又让我去扶贫。我欠别人的吗,还是第一的位置我陆正霖就不配坐上去?”
果真是太长时间没见了,游弋都忘了陆正霖只要一没睡饱就会进入胡言乱语的状态,平时跟钢铁似的人,在缺睡状态下跟玻璃做的一样,碰一下就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好了阿霖,你先去睡觉,睡醒了我们再谈这个事儿,行不行?”终于想起来好友这个德行的游弋拽着陆正霖就往床铺上推,好言好语地劝。
陆正霖极其不乐意地靠着爬杆,桃花眼里一片迷茫,嘴里还在不住地叭叭:“我早说让我睡觉嘛,你不听,非要喊我起来,现在又让我回去睡。你说好了,你是不是王八蛋?你是不是王八蛋?”
游弋:“……”
面对好友不依不饶控诉的眼神,游弋捏着鼻子一脸憋屈地认了:“是,对,没错,我是王八蛋。所以你可以上去睡了吗?”
——这才把满脸都贴着“心里苦”、心不甘情不愿的陆正霖给哄上去了。
游弋松了口气,只觉得应付完这样胡搅蛮缠的陆正霖,他整个人都苍老了一轮。
心好累,想喝啤酒冷静一下。
在便利店里结完账,游弋本想把啤酒拎回宿舍,想起来之前陆正霖提到他啤酒过敏的事,只好一个人苍凉地站在楼下花坛面前,默默和老天爷干杯。
啊,古人有月下独酌,他这叫树下狂灌。
为什么他无论到哪里都是奶妈的命啊!能不能让他也当一回小宝宝,体验一下被宠爱的感觉啊!
身后传来了诧异的声音:“游弋?”
是朱玄祯。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这大概是这圈人里头唯一一个会用慈父表情对待他的人了吧。
明明他俩是同岁,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朱玄祯每次温温柔柔地一笑,就给人一种佛系慈爱老父亲的微妙感。
“跟你商量一件事……”游弋瘫着一张心累无比的脸,小声道,“你能不能摸摸我的头?”
朱玄祯:“……你认真的吗?”
虽然不解,但朱玄祯还是抬起手,跟平时抚摸弟弟头发一样轻柔地揉了揉游弋的头。因为平时弟弟们的发型都是经过了发型师打理过的,朱玄祯都是顺着他们发丝走向轻轻摸的,因此触感也格外温柔。
看游弋泪流满面一副被萌物治愈的神情,朱玄祯默默压下心头的吐槽**,问道:“你在这里等谁呢?”
“不不,我就是一个人喝个酒……你也一个人吗?”
朱玄祯大大方方道:“没呢,我等小七,他过会儿就下来。”
游弋讪讪道:“你跟他感情还真好喔……差了五岁,没有代沟的吗?”
“有吧,反正我也不知道年轻人现在喜欢什么了……”朱玄祯有些头疼道,“他有时候发的动态我都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一堆莫名其妙的缩写加符号,标点都不好好用,真让人担心他的中考成绩……”
因为章栖濂是璀璨最小的孩子,加上闽浙区普遍学生入学较中西部要晚一年,连闵凤琦都上高一了,章栖濂却还需要等明年才能参加中考。
大概连章栖濂的爸妈都没有朱玄祯操心他的中考,大晚上的经常能从璀璨宿舍里头听见章栖濂痛苦地背诵“细胞壁”,“纺锤体”,“有丝分裂”之类和偶像完全沾不上边的词句,间或夹杂着“大哥我真的不想背书了”的呜咽声。
想起朱玄祯古板到平时发短信都要每句话必加句号的性格,游弋抽了抽嘴角,突然开始同情起章栖濂。
颜文字?对朱玄祯来说,不存在的。
符号表情?能把笑哭的表情当作嚎啕大哭的人,还指望他用什么表情?
朱玄祯你压根就是上个世纪刚从土堆里刨出来的文物成精吧!
明明也就21岁,朱玄祯却好像还停留在老年人网上冲浪的阶段,虽然他私底下也努力去学那些所谓的网络用语了,但似乎在这方面他就跟有语言障碍一样,学得非常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