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瑾珠看着她, 缓缓坐到她对面,想了想, 才开口道:“我娘与我说, 二婶婶想将你与我一起嫁入沈家。”
“呵!”崔瑾璧闻言便扯了扯嘴角笑了起来, 讥讽道,“崔瑾珠, 你可真会说话。我娘明明说的是让我过去做妾, 哪有资格用这个‘嫁’字!”
崔瑾珠看着她脸上嘲讽的表情,却依旧面色不变地问道:“那你想去吗?”
崔瑾璧转过头来与她对视良久, 才慢声说道:“我想去, 你让我去吗?”
“你为何想去做妾?”崔瑾珠拧着眉头问道, “你不是没有其他路可走的。”
“我为什么要去走别的路?每天心惊胆战地生怕一不小心便被人揭穿, 然后被夫家吊死在祠堂?还是留在家里看人白眼,最终丢入尼姑庵?”崔瑾璧直直看着她的双眼问道。
“崔瑾珠,你以为人人都有你这样的运气,说想嫁人便能有个状元郎上门提亲,说想留在家里,你娘便天天敲打你兄弟?崔瑾珠,我没有你这样的好运气。我爹现在看我还不如一条狗, 我娘还有哥哥要顾, 你以为我像你这般想如何便如何?”
崔瑾珠默默听着她肆意发泄心中愤懑, 直待她说完, 她才接口道:“若你真想要个安身立命之所, 我便让我娘去与沈家人谈。只是——”
此时脑中忽然浮现了沈俾文那张面对她时永远都带着灿烂笑容的脸, 她顿了顿,又道:“至于是真妾还是假妾,那便——便还是由沈家说了算,可好?”
崔瑾璧闻言渐渐平复住情绪,有些惊异地看了她良久,才缓缓说道:“那我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崔瑾珠见此便朝她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崔瑾璧坐在原处看着她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和羞愧。
崔瑾珠回去便将事情与小赵氏说了。
小赵氏却无论如何都不答应,“这怎么能如此?珠珠,你别被别人的花言巧语说软了心,做妾的哪里是能安分守己的?再加上崔瑾璧那样的性子,不给你搅和个天翻地覆她可不会罢休的!”
“娘,我的身子你也是知道的。”想了想,崔瑾珠换了个方向来劝她,“到了沈家总归是要抬妾的,还不如找一个知根知底的亲姐妹,也能在沈家互相扶持。”
“珠珠,你糊涂!”小赵氏一脸心痛地道,“普通的妾是什么身份?她崔瑾璧又是什么身份?无论如何她都是崔家的嫡小姐,你的从姐,她要真在沈家忤逆你,你能对她如何?她有家世地位,若还有个儿子,以后你在沈家还要如何立足?你不能一辈子靠男人的宠爱过日子啊!
“珠珠,人心易变啊!崔瑾璧会变,沈小公子也不一定能对你矢志不渝!你爹当初——他可是日日留宿胡姨娘那里,可是如今呢?珠珠啊,男人的心从来都不可能一辈子放在一个人女人身上的!”小赵氏见女儿依旧神色不动,只能拿了自己做例子以期能劝服女儿。
“娘,我知晓。您和爹是患难见真情,与普通人家的妻妾不同,您不要把这事儿一直放心上。”崔瑾珠柔声安抚了小赵氏,之后却又道,“至于五姐姐的事,我心中自有思量。她若是安分,那我们便能和平共处,若不安分,我自有法子料理她。”
见小赵氏依旧一脸不赞同,崔瑾珠无奈只能最后将狠话撂下道:“妾生的即便我抱来养,也依旧是妾的儿子。若是生母名声有瑕,在沈家那样的门第上,那儿子便也废了。一旦有了儿子,她只会更加安分守己。”
小赵氏此时才想起崔瑾璧之前的事,她顺着女儿的话思忖良久,也不由地点了点头。若是这般说,那崔瑾璧可真就是最好的人选了。
见小赵氏脸上神色若有所思,崔瑾珠也不再劝说,心知只待她想通,她便会比她还积极。只是这事还得知会沈俾文一声,以免他不晓得情况而拒绝。
于是第二日,她便约了沈俾文傍晚在清雅阁见面。
自从两家谈起婚事,两人便不曾见过面,沈俾文一是害羞,二却是又怕崔瑾珠会如上次般当面拒绝。
这次收到她的邀约,他心里也是忐忑万分,只是手中的那枚小章,还是给了他一些勇气。
这日提早下了职,他便匆匆驱马去了清雅阁。进了门,他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推开雅间的门,便见到了他朝思暮想之人。
崔瑾珠听得他的进门声,转身便朝他看来。只见他面上带着柔情笑意,目光盈盈望着她,他眼中的情意让她的老脸皮都有些微微发烫。
沈俾文此时也没有了以前那般厚颜,只是嘴角的笑意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下去,便只能低头朝着地面咧嘴笑,眼睛却又舍不得离开心上人,而此时他早已忘却了之前心中的那些烦忧。
香茹见他们如此,便嘴角含笑躲了出去,只是心中也不禁为杨越之叹息。
屋子里,最终还是崔瑾珠开了口,先是问了他些公务上的事。
“平日里便是修整文史,偶尔陛下宣召,我便去讲讲学,与陛下说说话。也无甚大事。”沈俾文眉眼含笑地与她说道。
“陛下还好相处吗?”崔瑾珠坐下与他斟了杯茶递与他。
“还成,”沈俾文接过茶,倾身与她小声说道,“我二伯与我说过一些陛下的脾性,万事顺着他来便是。我也无甚好与他争论的。”
崔瑾珠见此便也笑了。确实,以沈俾文的聪明劲,除非遇上利益相关的大事能引动他的倔脾气,否则论讨好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