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七八天上,晋欢已经完全康复。早在几天前,晋欢的父母就回村子里去了,一来晋欢恢复得差不多,田地里也少不得人,二来有林雪飞和郭谋忠照顾儿子他们也颇为放心。韩采梅出院后也一直待在县城里等着晋欢,现在他们要做下一步打算了。
林雪飞走进韩采梅的房间,坐在了沙发上,韩采梅泡了一杯绿茶放在茶几上。
林雪飞连连道谢,然后说道:“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绝对不行。”韩采梅一口回绝。
“可是我都跟晋欢说了。”林雪飞呷了一口茶,“他高兴得不得了。”
“雪飞啊,你欠考虑。”
“我不会看错人的。”
“晋欢他只是一个顽皮淘气的孩子,不懂文学,也没接触过文字工作,不能贸然让他加入,你是主编,你应该为‘谎言’负责。”
“我们需要这样的年轻人,我看到的东西,你应该看得到。”
韩采梅并非是因为她所说的那些原因不愿让晋欢加入,晋欢救过自己,单是这一条她就不能容他。她自然怀有万分的感谢,但她不能让自己每时每刻都生活在这种氛围里,这意味着,她要不断提醒自己,这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感谢他,报答他,他犯了错你要容忍,他有难处你要援助。谁都无法经受没完没了的折磨,一声晨钟是天籁,时刻环绕的钟声只会为你带来噩梦。再者,晋欢对她的情意在他心里也许是朦胧的,但她却清楚得很。她决不允许这种势头蔓延开来,这对于她、郭谋忠和晋欢都极为不利,她能够保证她毫不动心,但她不能保证郭谋忠对此视若无睹,另外,她也不想打破一个少年对于美好爱情的憧憬。她要捍卫心灵的自由,更要守护爱情的神圣,因此,晋欢不能加入“谎言”。
“总之,我不会同意的。”韩采梅固执己见,这是她的自由,也是她的权力,林雪飞只得暂时作罢。
林雪飞三人准备先把晋欢送回村里然后再回城。四人收拾停当,办好手续准备出发,来至医院大厅的时候,看到一群人正围在排椅旁边,四人向人群靠拢过去。
人群中央,干净光滑的地板上跪着一个年轻人,他的面前站着一位瘦弱的男士,穿着白大褂,带着黑边眼镜,梳着文雅利落的背头,看上去斯文并且优雅。排椅上躺着一位盖着破被单的老太太,头发凌乱,面容憔悴。林雪飞认出了那个年轻人——几天前就是他污蔑自己。
“在这个人人自由平等的世界上,一个人永远不该向另一个人下跪。”韩采梅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却隐隐透着愤懑和悲凉。
戴眼镜的男士弯腰想要搀起跪着的年轻人,他慢条斯理地说道:“先生你快起来,这样解决不了问题。”
年轻人并不打算起身,哭泣着哀求道:“院长,求求你了,再不给我妈治病我妈会死的。”
“我们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病人,你先起来,起来好商量。”
“你们行行好,下个月我就有两万块钱了,你们快救救我妈。”
院长看年轻人没有起身的意思,便直起了腰,说道:“不是钱的问题,得有个流程不是?”
“快给她治治吧,一把年纪挺可怜的。”人群里有人说了这样一句话,周围的人马上表示赞同。
院长解释道:“不是,不是,你们不知道内情。不过,你们放心,我们绝对会尽心尽力地对待每一位病人。”
年轻人哭道:“发发善心吧,我妈已经七十岁了,经不起这么折腾。”
“那好吧,我上去跟医生们交代一下,你先等等。”院长说完话便要走。年轻人死死抱住他的腿,哭道:“先把我妈送进病房,上个月我有个工友就是这么死的,在椅子上停了三天,没有管,没人问。”
“先生,你这么做不太好。”院长说话依然轻声细语,“你得给我时间处理一下。”
年轻人依旧不松手,院长笑道:“不是不给你治,我们总得讨论研究一下。”
“不必研究了。”众人听到声音,都回头张望。说话的是林雪飞:“你可以给他的母亲看病了,他的老乡刚刚托人送来两万块钱。”他将年轻人拉起来,把钱塞进了他的手里,这是预备给晋欢看病取出的现金。
年轻人止住了眼泪,两手将钱攥得紧紧的,死死盯住林雪飞,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我早说过,我们不会对病人视而不见的。”院长招呼几位护士把那老太太送进了病房。
“我们该走了。”林雪飞说完,几个大步便迈出了门口,郭谋忠三人赶紧跟了上去。
年轻人追出门口,大声喊道:“我叫凌恩。”
红色面包车急速地向栖凤山方向驶去,不平和的气氛被带进了车里,四个人谁都不说一句话。晋欢的眼珠子转来转去,故意打了一个哈欠,笑道:“谢谢你,雪飞哥。”
“不客气,韩采梅和郭谋忠做得比我多。”
“他是谢谢你在黑峪山救了他。”郭谋忠说道。
晋欢抿着嘴笑了笑,说道:“我是替医院里的年轻人跟你说声谢谢。”
“这得感谢他自己。”林雪飞说道。
“什么意思?”三个人都不解。
“那天早晨,就是他,给了那乞讨的老太太一块钱。”
晋欢吃惊地看着林雪飞,停滞了几秒钟后,补充道:“也许是十块。”接着与林雪飞相视一笑,韩采梅和郭谋忠却仍莫名其妙。
两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