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傅明希还想起来一些事,比如除了竹墨、竹亭,只有她能进他的简居,比如他把自己的逐月送给了她,比如他虽然总是给她脸色看、威胁她,却没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比如他从来没在她面前摆过王爷的架子,从来都是“我”啊“你”啊。
还有好多,傅明希一时也想不全。傅明希从来都认为,他们不可能在一起,所以很多事就都忽略掉了。
傅明朗看着傅明希的神色,就知道肯定不止她说的这么几点,放下心来,白了傅明希一眼,扔下一句“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理傅明希了。
“哎,哎,傅明朗你到底是哪边的?”
豫王回来就听见这么一句,“怎么了?皇叔不在时,我就是你哥,有啥事儿跟哥说。傅明朗不管你我管你。”
傅明希懒得理豫王这个中二少年。
傅明希作为鄙视链的中间环节,在傅宅度过了松散惬意的一天。
王府的马车准时来接傅明希,谢韵却没有来。
傅明希也没在意,说不定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等回到和颐居,却发现氛围不太对,下人们噤若寒蝉,竹墨守在门口。
竹墨?对,傅明希惊觉自己好久没有见过竹墨了,最近连竹亭都少见了。她还以为谢韵把他们留在简居那边了,现在想来却是不对,竹墨应该是呆在平湖就没有跟他们一起回来。
傅明希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才若无其事的往屋里走去。
“竹墨大人辛苦了。”路过竹墨时,傅明希语气平静的说。
“不及王妃殚精竭虑。”竹墨倒是少有的带了几分烟火气,居然刺了傅明希一句。
谢韵心之所想,竹墨剑之所指,可见谢韵是真的对她动气了。唉……
傅明希进了屋子,屋子里乱的像是遭过贼一般,东西被翻的到处都是。
屋里连灯都没点,谢韵坐在桌前像座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桃儿,掌灯。枣儿,去让厨房送两坛子酒来,并几样下酒菜。崔姑姑,归拢归拢东西,别绊着人。”
有了傅明希发话,下人们立即行动起来。怕触了谢韵的霉头,聚是动作又轻又迅速。
等厨房酒菜送来酒菜时,屋子里一切都已经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都下去吧。”傅明希吩咐道。
下人们鱼贯而出,桃儿走在最后,不安的回头看了一眼,傅明希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和声音,屋里更显得肃静。
谢韵面若寒霜,直把周围的气温都降低了几分。
谢韵从未给过傅明希这样的脸色看,冷的她都有了几分瑟缩。
傅明希竭尽全力让自己放松下来,给谢韵和自己各斟了一杯酒,“除了合卺酒,王爷和妾身还从未一起喝过酒呢。”
“让王爷不痛快,是妾身的不是,妾身先自罚三杯。”傅明希自斟自饮了三杯,喝的太快,呛的咳了起来。
谢韵终于正眼看了傅明希一眼。
“从前妾身不敢想王爷会是妾身共度余生之人,是以很多事情瞒了王爷。只是不知道王爷是为哪件事生气,亲身不敢请王爷赐教。妾身愿意自陈过往,若是妾身说的事,正是王爷生气的那件,还请王爷陪妾身饮一杯,让妾身心里也有个数,也好向王爷赔礼。若是王爷不知道,妾身便自罚一杯。”
傅明希说完了也不管谢韵同意不同意,便讲了起来。
“当时妾身正报病避选,王爷混在采选官中间,后来妾身上街的时候,恰好见到了王爷。妾身便猜想是哪个王公贵族出来玩的,既为着当时您临走时回头多看了妾身一眼,吓了妾身一跳,也为了让您行迹暴露在平湖玩不下去,便放消息露了您的行迹。其实当时也是比照着年纪瞎蒙的,但是没想到,竟被妾身蒙对了。是以当年王爷夜探傅家时,妾身已经知道王爷身份。”
“当时妾身年幼顽皮,差点坏了您的大事。事后也十分后悔。”傅明希做忏悔状,喝了整杯酒。
谢韵果然举杯,喝了半杯。
傅明希苦笑,不知道谢韵知道的是哪一半,反正不管哪一半,她都已经和盘托出了。
“当年王爷与妾身在驿站附近林子里相遇,是妾身专程等在那里的。妾身当时只是想跟着王爷同行一段路,打听一下王爷身边是谁管着王府账务,能借力在京中做点生意便好,绝无恶意。后来到了京中才发现,天子脚下龙神混杂,当初妾身太天真了。”
谢韵陪着傅明希喝了整杯。
“妾身会射艺,力气比不得王爷大,但当年比比准头还是可以的。不过王爷又在军中呆了两年,怕是又精进了不少,如今还是容妾身藏拙吧。当年露宿那夜,臣妾早晨看到红霞满天,傍晚又看到好多蚂蚁搬家,中泥土味大了些,便觉可能下雨,是以编了个吊床,以防下雨。不过有些促狭,没告诉王爷,害王爷淋了雨。”
谢韵未陪,傅明希独自饮了一杯。看来这些小事,谢韵并不知道,她可以不说了。
“天启三年黄河决堤,因着妾身跟在王爷身旁,提前得了消息,便让傅明朗从河阴县往京城一路收粮。一部分就地高价卖了,运回京中的,也都卖了个好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