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菊捂着嘴,前两天村里有猪的人家有不少提前宰杀,怕过几天太冷,给青璃家送了猪肉,让于嬷嬷退回,说家里不缺,猪肉吃不完,有那猪蹄最好,最后收上来几十个猪蹄。
“家里还有呢,过几天做喊你就是。”
两个人站在太阳底下说了几句话,这才各回各家,忙碌一上午,于嬷嬷和麦芽累得直不起腰,正瘫坐在椅子上,麦冬默默给二人端茶送水。
正是晌午,家里没事,青璃打发众人去休息,她进到里间,睡了一觉,正是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外面吵闹,以为有人来家里闹事,她揉揉眼睛,侧耳倾听。
“小姐,您是不是被吵醒了?”
于嬷嬷走进里间,把炉子上的水壶拿下,又换了一壶凉水,冬日里最不缺热水,家里洗衣裳洗菜都用温水,就怕冰了手。
“恩,怎么回事,外头谁在闹呢?”
家里太小,又不分前后进的院落,青璃耳里好,老远处有人说话,她都能听到,这次是吵闹声就在附近,她无奈地坐起身。
太阳当空,屋里也变得明亮,不用点油灯。于嬷嬷重新沏好茶,端给自家小姐,她摸了一把发鬓,解释道,“不是咱家,是隔壁那个狗蛋家的,正吵闹呢。”
睡起来感觉有点憋闷,青璃把热茶放到嘴边吹吹,抿着小口,喝了一杯,觉得暖暖的舒服,她穿鞋下炕,麦芽打开棉门帘,主仆几人站在院子里面。
隔壁,王大娘正在尖着嗓子骂人,眼瞅着腊月就算是过年,自家为了多赚几个铜板,儿子狗蛋和老伴一起赶着牛车去镇上送货。
以前,家里有牛车,在莫家村这个穷地方也是少有的,王大娘很自豪,这些莫家村人用牛车都要上门来求,而且家里的牛车送村民们去镇上,还能收点铜板,家里就靠着这头壮实的牛过日子。
几年过去,莫家村大不一样,几乎家家有了牛车,根本不稀罕王大娘家的老牛,在村里也揽不到生意。王大娘唉声叹气,家里没有地,以前佃了两亩薄田,收成不好,还有一家人要养活呢,冰天雪地的,村里人都在猫冬,只有自家,还苦哈哈地。
昨晚老伴回来,王大娘看到他手上的冻伤又犯,红肿的心疼,儿子狗蛋每天起早贪黑,昨日发了工钱,首先想到的不是她这个娘,而是媳妇,买了那金黄的酥饼,藏在胸口处,就防着她哩。
王大娘越想越气,她是节俭了点,可也不是那起子黑心的恶婆婆,一直觉得是儿媳妇背着她偷摸和儿子狗蛋说她坏话,挑拨离间,破坏娘俩的关系。
天不亮,老伴和儿子狗蛋就赶着牛车到镇上做工,王大娘心里烦躁,昨夜一宿没睡,站在自家的门前叹气,看到莫家村族人们手里拎着包裹,还有小娃们,每个人兜里都是满满的,咬着最好的芝麻片糖,自家孙子却只能吃着一文钱一块的麦芽糖,她这心里不是滋味。
原本过的不如自家的人,都比家里有钱,而且以后小娃上学堂,甚至生老病死,都不用家里出银子。她家和莫家做了多年的邻居,一点光也没借上,心里有了怨怼。
“吃吃吃,就知道你,狗蛋咋娶了你这么个败家娘们啊,真是作孽啊!”
王大娘尖着嗓子,在隔壁叫喊,对着狗蛋媳妇骂道,“你看看你,除了吃你还会什么!你家男人在镇上,累死累活,赚点银子都进了你的肚子!”
“可是娘,虽说现在是猫冬,每天就一顿稀粥,晚上饿的睡不着,我才……”
狗蛋媳妇红着脸,咬牙小声地辩解,“我就是去厨房拿了个窝窝头。”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你这个败家娘们!当年我真是瞎了眼睛,咋就看上了你!”
王大娘气得跺脚,那窝窝头都是有数的,想着晚上给狗蛋和他爹加餐,就被这个媳妇贪嘴给吃了,还理直气壮的,冬日里又不干活计,还这么能吃!
“娘,您这话就不对了,你们王家当年可是用花轿明媒正娶把媳妇抬进来的,就吃了一个窝窝头,就是贼了?”
狗蛋媳妇是个老实的性子,以前刚嫁进来,日子过的还挺不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家里人就变了,尤其是婆婆,总是上赶着挑刺,对她还不如猪圈里的猪照顾,饿肚子是常有的事。
“那是给你男人留着的,起早贪黑,累成什么样了,你这贱胚子,晚上还闹着你家男人不让睡觉!”
王大娘气得狠了,说话嘴也没把门的,把夫妻之间的事拿出来说。狗蛋媳妇一听,红了眼睛,紧握着拳头,站在原地没有说话,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
家里只有一个独苗,眼瞅小娃几岁了,她肚子还没动静,公婆天天催着,她也着急,狗蛋白日忙着做工,回家天都黑了,在房事上力不从心,可是这些夫妻之间的隐秘事,怎么能拿出来说呢,这不是摆明骂她yín_dàng?
“你到我们王家多年,就算是只母鸡也该下几个蛋了,当年娶你,可是用了十两银子,就算买个死契丫鬟都够了,你说你干啥活计了?整日好吃懒做,胆小如鼠!我呸!”
王大娘继续叉腰骂,这次狗蛋媳妇没有回嘴,默默地流着眼泪。当年家里穷,爹娘不得已才让她嫁给狗蛋,本以为狗蛋是个老实的,将来能过上好日子,谁想到,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实在饿的狠了,吃上一个窝头就被婆婆骂的狗血淋头,还指桑骂槐,说她yín_dàng。
狗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