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与太子妃夫妻感情淡薄,从来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太子毕竟与其父不一样, 虽不喜太子妃, 在人前倒也给足了太子妃体面, 让人说不出什么闲话来。
若是在往日, 太子妃的娘家傅家并不会太过忧心。只是如今,他们渐渐有些坐不住了。
“娘娘,咱们家虽说一直遵循皇上的旨意, 未与太子走得太近, 但如今皇上这身子骨眼看着一日不如一日……咱们家还是得早做打算才是。”这日,太子妃的母亲傅夫人递牌子进了宫:“皇后乃是娘娘的正经婆母,娘娘需得多多走动走动, 长寿公主是娘娘的小姑子, 且深得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喜爱, 娘娘也需多与其亲近。”
太子妃拨弄了一下手中的珠串,一口细牙轻轻咬住红唇:“晚了。太子需要咱们家帮衬时, 咱们家不曾出手, 如今眼看着局势变了,就想要靠过去,莫非当太子是傻子不成?”
傅夫人见状,叹了口气:“娘娘毕竟是皇上钦封的太子妃,往日太子殿下也不曾怠慢过娘娘分毫, 若是娘娘回心转意了, 夫妻之间, 岂不更加和美, 娘娘说呢?”
太子妃闻言,重重地将珠串扔于一旁,一双美目中竟有些怨怼之意:“谁稀罕和他做和美夫妻!”
说着,太子妃深吸一口气:“当初,本宫初入宫时,祖父和祖母是如何千叮咛万嘱咐,让本宫不要与太子太过亲近的?本宫听了祖父和祖母的话,祖父和祖母竟是还不满意?”
傅夫人闻言,一怔,颤声问道:“娘娘可是在怨恨咱们?”
当初,傅家分明没有把宝押在太子身上,仍然遵循昭德帝的意思,送了嫡yòu_nǚ入宫。从某种角度来说,太子妃早已被当成了弃子。只是如今,太子眼看着继位有望,这当初的弃子,自也就变成了一步好棋。
太子妃端起了茶盏:“从前如何,往后也如何罢。当初大婚之时,本宫不曾向太子靠拢,如今,也不会为了讨好他而做什么。本宫为傅家占住了太子妃之位,也算是对得起家族这些年来的栽培了。”
傅夫人不曾料到,自己竟会有被亲生女儿顿茶送客的一日,半响回不过神来。眼见着女儿背过身子不再看自己,暗自摇了摇头。
女儿这是彻底和家族离心了。
宝络可没工夫理太子妃的这档子家务事,身子稍微好一些,她便赶到乾元宫侍疾,也好打探情况。
也不知昭德帝吃了什么丹药,宝络到的时候,昭德帝面色果然红润不少,半边身子虽仍不能动弹,好歹有知觉了。惠嫔正坐在昭德帝的床前,娇娇俏俏地与昭德帝说着话。
作为为昭德帝引荐了“仙师”的功臣,昭德帝已口头上恢复了惠嫔的妃位,只待身子好一些,便正式行册封之礼。
“呀,原来是长寿公主来了。”惠嫔,不,惠妃掩唇轻笑:“公主快过来坐吧。公主身子不舒服,还坚持来皇上跟前侍疾,果然是孝心有加。小六比起公主来,可是差远了。但凡有个什么不舒坦,他是断然不会往皇上跟前凑的。”
惠妃并未掩饰她对宝络的不喜之意,宝络又岂会听不出她话语中的机锋?当下便道:“我这病是不过人的,不然,也不敢来父皇宫里头。往日里我身上不舒服,都是父皇安慰我,如今,我在病中,只要一想着父皇比我更加难受,哪里还能坐得下去?”
昭德帝闻言,微微一笑:“朕的宝络向来是最孝顺的。”说着,又瞥了惠妃一眼:“宝络行事,素来最有分寸,爱妃不必担心。”
惠妃见状,也只得干巴巴道:“是臣妾多虑了。公主素来最是伶俐不过,小六与公主比,可是差远了。”心中暗恨,昭德帝对宝络的偏宠,也未免太过了些。
“惠妃娘娘此言差矣,六皇弟孝顺父皇之心,与我是一样的,可不能拿来做比较。六皇弟若是听到惠妃娘娘的话,只怕要伤心了。”宝络的回答温温和和的,却让惠妃觉得像是吃了个软钉子。
宝络实在不能理解惠妃的想法,从六皇子年幼时起,惠妃便刻意引导着六皇子模仿宝络向昭德帝撒娇,却又不喜欢旁人拿宝络和六皇子作比较;旁人不拿宝络与六皇子比较了,她自个儿又要在昭德帝面前把宝络与六皇子比了又比,真是让人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宝络打起精神陪着惠妃与昭德帝说了半响的话,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得到。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惠妃来者不善。
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当初,惠妃就是因为许皇后与宝络之故,才被降至嫔位,还一呆就是那么多年。哪怕后来,惠妃证实了她并未将‘见血封喉’带入宫中,那‘见血封喉’完全是他人的手笔,也未能复位。
惠妃不好责怪昭德帝负心凉薄,只好把这笔账算在许皇后与周氏的头上。如今,周氏已死,惠妃最恨的,自然就是许皇后与宝络了。
才刚出了乾元宫,宝络正在疑惑今日为何没有看到蓝承宇时,忽然被一人从身后捂住了嘴。
她双眼大睁,正要挣扎,却听身后传来一个低沉而熟悉的男音:“是我,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这里不方便,咱们换个地方吧。”
宝络闻言,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蓝承宇为何要如此行事,但宝络本能的相信,蓝承宇不会做出对她不利的事。
不知不觉间,她对蓝承宇的信任,竟已到了如此程度。
直到被蓝承宇放开,宝络才注意到,蓝承宇脸色有些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