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那女子也只会冷眼相对,不曾想她似乎来了兴致,两手扶住轿辇把手,微微坐正了些,双目直视陈源,不卑不亢,薄唇轻启。
“我叫刘因。”
女子的全貌映入了陈源的眼中,他向来自诩不为美色所动,此时难得有几分呆愣。
诗经云,委委佗佗,如山如河。
此句非此人莫属。
陈源回神,自觉失礼,捂口轻咳一声,又继续问道:“听闻你对太守大人的公子动了手,还将他打伤,可有此事?”
“没这回事。”
任这女子相貌是何等出众,任居林也坐不住要反驳了。“妖女!你敢狡辩,桃夭坊人人可都看到了!”
“哦,你要非说那等蛇虫鼠蚁之辈是太守的儿子,那我也无可奈何。”
“刘姑娘,本官且问你,你为何要伤人?”陈源先任居林一步抢过话头,生怕那任居林又要被傲因激得要砍人。
“他扫了我听琴的兴致。”
“你这妖女!就因为这个你就拧断了我儿的手,还打断了他两根肋骨!你知道他的脸肿得跟馒头似的,话都说不利索!我可怜的儿!”
“事实并非如此!”
静静跪在一旁的甘棠总算有了说话的机会,自打刘因出现,整个局面都是极其混乱的,此时不把事情说明白,怕是这宁河县便没有她甘棠的立足之处了。
“甘棠姑娘,有话请说。”
“是任公子喝多了酒,妄图......非礼奴家,刘姑娘正巧看到便出手相救。她是为了帮奴家,不小心出手过重罢了,若是要罚便由奴家一人承担!请大人明察!”说完,甘棠便重重磕了响头。
刘因饶有趣味的看着甘棠,不禁挑了挑眉。
“像你这等娼妇粉头,也敢说非礼?天底下谁人不知你们就是靠着男人的非礼才能过活,现如今胆敢在本官面前装作良家妇人!”任居林气急败坏,尖酸刻薄的本性显露无疑。
可怜的甘棠被羞辱得泣不成声,只抽噎道:“不是......奴家不是大人说的那种......”
“够了,事已至此,本官心中已有定论。”任居林的话句句不堪入耳,陈源不禁沉声打断。
闹了一个晚上,总算有个了结了。众人目光炯炯,不知陈大人要如何断呢?若是教刘姑娘以死谢罪,只怕不能服众;若是让太守大人就这么算了,那也是不可能的。
“甘棠姑娘,此事虽因你而起,但也并无过错,你即刻便可以回去。刘姑娘出手伤人,便由衙门收监,关押五日。任大人,至于您的公子,他既是罪魁祸首,那便待他伤好后也由衙门收监,关押十五日。”
众人一听便知陈大人恐要遭难,太守大人定是不肯就罢。可谁曾想到,太守大人尚未来得及发作,刘因却率先发难。
“陈大人,你可是说你要关我?”
“刘姑娘可有不满?”
“我此生最讨厌的事情便是被关押。”
陈源微微一笑,也不强人所难,只得无奈道:“既然刘姑娘不服,那么你的案子便重新梳理一遍罢,看看本官是否量错了刑。”
“据方才甘棠姑娘所说,你正巧看到了任公子欺辱甘棠姑娘,是也不是?”
“正是如此。”
“桃夭坊的妈妈可在?”
人群中挤出一位风韵尚存,涂脂抹粉的妇人来,自己家出的事她怎么能不在场。那人笑脸盈盈,进入堂中便下跪行礼。
“事发时你可在场?”
“奴家在场是在场,不过奴家是在他们打完了才赶到,没有看到什么。”鸨母极力的撇清关系。
“本官是想问你,你那桃夭坊向来是有女子不得入内的规矩,为何刘姑娘却放其入内了?”
鸨母大惊,连连摆手道:“大人,奴家可没有放她进来,奴家赶到时,她就已经在里面了。”
“哦?那便蹊跷了。”陈源作沉吟状,随即又问了甘棠。“甘棠姑娘,可以请你告诉我,刘姑娘是何时出现在事发地的吗?”
甘棠对突来的状况有些措手不及,直觉地开口道:“奴家也不知道,奴家进入房间时,她就在。奴家当时以为她是任公子的朋友,所以没有多言。”
围观众人一阵惊诧,言谈之声此起彼伏。
甘棠自以为是说错了什么话,下意识捂住口,无辜的眼睛慌乱地转来转去。
“刘姑娘,你究竟是如何的神通广大,竟能瞒过众人的眼睛,出现在三楼的厢房内,及时地救下甘棠姑娘呢?更何况你还腿脚不便。”
“本官知道了!妖女和贱婢分明是串通一气,早就在房间埋伏好了,要谋害我儿!”
任居林及时的反应过来,他现在还是有些后怕的,倘若当时他嘴快,说不准现在难堪的就是自己了。
陈怀来啊陈怀来,本官真是小瞧了你!
旁人都在为刘因吊着胆儿,刘因却像是事不关己,轻笑出声。
这一笑,恍若清风拂面。
“陈大人果然如传闻所说,心眼儿实在小些,我左不过一句不服,你便处处追问,倒教我无力招架了。”
陈源闻言也不恼,正想着给她定个什么罪,却听刘因义正言辞起来。
“陈大人,这任家自打到了宁河县,处处都在为难你的百姓,可你为何不但不替他们讨公道,反而要为虎作伥呢?”
“如今我不过是略施小惩,你便这般维护他们,唉,真叫人心寒呐!”
不对劲!直觉告诉陈源,事情不太对。
她二人的确有嫌疑是合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