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仁思及此处便心慌不已,倘若真在他的地界发生这种事,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届时别说稳坐鬼帝的位子,怕是要沦为众人了。
“郁垒,你说会不会是……”若说谁能胆大包天,还存心害他,杜子仁想到的头一个便是傲因。
“不会是傲因。”
郁垒斩钉截铁道:“如今正值伏暑天,她尚且自身难保,哪能去招鬼?”
郁垒既如是说,杜子仁便也不作他想,却只听上生星君关切道:“你说她自身难保是何意?”
郁垒回头看了上生星君一眼,别有深意道:“上生!你当真只是好奇?”
上生星君似有心虚,别过眼去不再答话。
郁垒坦然笑道:“告诉你们也无妨,傲因当初为了造灵虚幻境,不惜以自身为代价,炼化出暗魔兽与嗔魔兽的精魄,存于体内,以助她施法。平日里倒看不出什么,但每到伏暑时,那魔兽便格外活跃,欲反噬傲因神识,每每便是一场苦战。”
这边正说着,长铃已不再缠动,只悬在半空,静默旋转。
“就在此处了!”杜子仁率先冲下,立在一处庭院中。
这庭院看着破旧,四处都是打斗的痕迹,看着甚是眼熟……
此处不正是陈源的府上!
上生星君定睛看去,此时盘坐在阵法中的,可不就是陈源么!
郁垒见阵中人原只是区区凡人,更是不可置信,叫道:“你这小儿!不要命了!”
陈源坐于阵中,见众人竟是只身从天而降也不觉稀奇,他既能接受世间有鬼怪,自然也能接受这世间有妖神。
“不知是哪位妖君仙君驾临,恕小人不能起身恭迎。”
杜子仁见状可没有心思与他以礼相待,斥责道:“还不快停下!你若想死便自己去死,莫要牵累众人!”
陈源态度坚定,耐心解释道:“道士放心,这阵法是我立的,那恶鬼只会来寻我,不会连累旁人!”
陈源继而欣喜道:“山柏兄果真没料错,只要我设法招鬼,定有仙君前来除鬼!”
陈源提及的此人,又是何人?
上生星君不知,杜子仁也从未听过,倒是郁垒一听便立即黑了脸。他环顾四周,冲着一处假山怒吼道:“南山柏!你给本君滚出来!”
见郁垒已然动怒,南山柏笑嘻嘻地从假山石后钻出,恭敬地对着一众仙君行礼。
“我说怎么找你的时候不见人,合着你是捣乱来的!”
南山柏笑道:“大人可错怪山柏了,山柏此番前来可不像大人似的整日流连花丛,沉浸美酒。”
南山柏悄悄瞧了一眼郁垒,看他像是要发火,接着连忙禀告道:“山柏此次可是跟着陈大人去南海查到了许多事情,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断不敢出此下策。”
“况且……”南山柏眼中满是精明,他跟着神荼郁垒身边数千年,实在太过了解他二人心性,他挺直了腰板,缓缓道:“神荼君吩咐了,教我全力相助,毕竟您办事这般拖拉,实在是丢桃止山的脸面呢!”
郁垒听到最后一句立马翻了脸,他狠狠抓过南山柏衣襟,怒道:“他真这么说我!”
“千真万确,山柏不敢撒谎。”
神荼既如此说,那郁垒也不得不较起真来,他丢下南山柏,转而对陈源道:“你好生坐在里头将噬魂鬼引出,其余的便交给本君罢!”
上生星君面露忧色,对郁垒道:“陈源只是ròu_tǐ凡胎,怎么能做诱饵?若是出了岔子……”
“星君放心,噬魂鬼喜阴气,陈大人乃盛阳之身,噬魂鬼伤不了他半分。”南山柏已将事情全部调查清楚,陈源的老母亲及家奴也安排妥当,甚至于隔壁的刘府众妖也都计划在内。
“郁垒!你们桃止山是不是也太过分了!既早有计划,为何不同我说一声,若真是出事,这个责任谁担待得起!”
杜子仁在一旁气得跳脚,上生星君只淡然道:“趁着傲因不能来插手,我们还是快快抓住噬魂鬼罢!”
此话倒也不错,此时不捉鬼,更待何时!
本是日照当头,忽而便是乌云盖日,一阵强烈的阴风刮来,似要剥皮剜骨一般。
“这怨气竟如此强烈……”上生星君惊叹不已,上回捉鬼时竟没有丝毫察觉。
“星君有所不知,这只鬼名叫秦成文,本是南海郡太守秦明的幺子。可这幺子自出生时便体弱多病,早早夭折而去,他的生母为此便发了疯一般,总也不信这孩子去了,还是继续为他四处寻医。凡人本也不可能起死回生,可奇怪的是,那孩子竟真活了过来。”
“怕不是活过来,是化作鬼怪了罢!”上生星君听南山柏说明了一番来龙去脉,便也能多少推算出。
不过就算是从婴孩时开始修习鬼术,如此阴气也未免太盛了些罢?
上生星君尚未来得及发问,一道阴风就地劈下,众人连忙闪躲,只陈源坐于阵中纹丝不动,阴风竟也未能伤他分毫。
乌云之中不见一丝人影,只听一声低沉的嗓音,恨声道:“秦明,你怎还苟活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