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修竹眯了眯内双的眼尾,清秀白皙的脸孔上似有愠怒。
这一次,宋遇却没有松开江照的手,少年淡淡挑了挑眉,嘴角含笑说:“叶大哥,我正要送阿照回去,你放心吧。”
叶大哥…这三个字没来由让青年心生烦闷,他想像以往一样拉住江照的手带回家,却看见小姑娘怯生生躲在少年身侧。
她怕他。
叶修竹很早就知道,从江照小心翼翼随母亲二嫁到叶家时就知道,只是她不能说话,也从不主动招惹自己。
似乎在竭尽所能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江照这样退让,叶修竹反倒觉得她可怜,因为可怜也生了几分在意,只是面对这比自己小四岁的女孩子,叶修竹不知道怎么相处。
他从小到大习惯了独来独往,知交好友除了一起上学长大的闻大公子闻轻舟也没别人。
孤傲惯了,也自我惯了。
突然一个软软小小的姑娘塞到叶家,虽然省心又听话,叶修竹还是不习惯,对待江照的方式也在别人眼里看来有些冷漠。
只是从上次清明墓地一行后,短短一路相处,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妹妹可怜,甚至和自己一样都是失去至亲。
而她还失去了诉说痛苦的权利。
叶修竹想到这里,悄悄收回了像上次一样想强行拉江照回家的手,他们叶家是家风严谨,但自己也在这里,虽然是酒吧,却是和老友叙旧。换位思考,江照在这里也不一定就是学坏。
他把双手背到身后,一身手工的纯色西装格外精致优雅,抬了抬眼睛,他对宋遇说:“大哥担不起,但你既然知道阿照是我妹妹,就请放手,让我带她回家。”
叶修竹语气疏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那份温文尔雅中透露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江照在宋遇身后看见,他浅淡茶色眸子里空无一物,却在镜片反光下显得深邃清寒,平时的忧郁不复,锋芒毕露。
是天子骄子,少年成名的人该有的锐气和模样。
她手心不自觉就出了冷汗,见惯了叶修竹的淡漠,头一次见他这样,江照仿佛想起了那个夜晚,被他忽然拉进房间,推到门后。
他金丝镜框下的眼神也是这样,坚定且固执,仿佛一切都掌握在手心,不容拒绝。
江照性子随和,最不喜欢就是这样。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变化,宋遇松开了牵着她的手,微微低头往后问道:
“阿照,我送你,还是?”
叶修竹也望向她,却发现小姑娘连回答都没有,就又飞快地把小手放进了宋遇的掌心。
她扣得牢牢的,低着头不敢看他。
叶修竹愣了愣,薄薄的唇角有些苦涩,原来在江照眼里,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就成了如豺狼,如虎豹一般的角色。
他苍白清秀的脸颊勉力漾起一抹笑,没有再阻拦,目送着他们离开,只是要了宋遇的电话。
就像江照不相信自己,叶修竹也不相信这过分好看的少年。
等人都走远了,他默然转头时,恰好看见了二楼走来的好友。
暮色的老板,闻大公子闻轻舟拉上贵宾房的门,理了理灰蓝色的西装袖扣,抬起头,与叶修竹相视一笑。
其实年轻男人什么都看见了,他那张五官坚毅,棱角分明的脸上却什么都没有,自从部队历练回来,当年不务正业,嬉笑打闹的闻大公子也波澜不惊起来。
至于表弟宋遇嘛,闻轻舟想,这两个他帮谁都不对。
他从前几乎是带着这少年长大的,没人比自己更了解宋遇。
刚刚一幕,很显然,自己的预言应验了。
宋遇就栽在这纯得跟白开水一样的女孩子身上了。
闻轻舟再清楚不过自己的小表弟是个什么德行,看着像万花丛中过,说白了就是做给他爹妈看的。
这男孩子长得太漂亮是罪过啊,要再没女朋友,那……
他弯了弯嘴角,笑着走到叶修竹身旁,拍了拍好友肩膀,揶揄道:“叶少爷,您可真是个好哥哥啊。”
对那小姑娘这么尽心,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亲生的呢。
闻轻舟漆黑的眼睛里含着笑,多年相处,他自然而然损道:“叶少不说话,是默认有企图了?”
“闻大公子,”叶修竹轻轻一推,就把他揽到自己肩膀上的手打开,温文尔雅笑道:“您还是先管好您自己的小姑娘吧。”
他意有所指,内双的眼尾微扬,孤傲又清高:“至于我,就不劳您费心了。”
“行吧。”闻轻舟故作为难地皱了皱眉,他剑眉英挺,皱眉也气势不减,听好友提及叶蘅,他确实是输了,也回怼不过去。
叶修竹说的自己的小姑娘,叶蘅,就和刚刚那个被小表弟送回家的女孩子一样,都是高中生。
闻轻舟也管不好。
她和自己初恋已逝的前女友长得太像,让他舍不得说半句重话。
更别说管了。
哪怕自己拿钱给她,她也是家里实在困难时才会收下,还打借条。
闻轻舟忍不住轻声笑了。
是有点傲气,平时也都是在酒吧舞台上表演节目,靠跳舞挣些钱。
虽然她挣的在闻大公子眼里不值一看。
他也把叶蘅的工资开到了最高,可那个小姑娘还是只要自己应得的。
闻轻舟和她约会过几次,叶蘅总是若即若离,和其他贴上来的女孩子不太一样。
到现在,也还是个暧-昧的关系。
闻轻舟迟迟拿不下她。
这感情的事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