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卷的碎纸在上升的气流中到处飞舞,昏黄的火光没有给这个场景增添一丝温暖,反而照得四下影影绰绰,有种无从说起的诡谲。
关卿慢慢走过去,借着火光看清了那人的脸,他愣住了。
不是想象中的鲜血满面,也没有锅炉哥的扭曲可怖,那是张很普通的脸庞,和许多常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妇女一样,皮肤晒得黄得发黑,层层褶皱下很难分辨出她的实际年龄。
她坐在那专注地盯着火堆,一手磨着打纸钱,一手一张张地往火里放。关卿走近了,也没有惊动她。
“大姐,这么晚了你在这做什么呀?”关卿选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蹲了下来。
她白中发灰的眼珠子盯着火光很久,才迟钝地转向关卿,语速极慢地说:“我在等我女儿,小伙子,你看到她了吗?”
关卿诚实地摇摇头:“没有。”
如果他所料没错,这位大姐的女儿,也是他们要找的那位姑娘。
白发苍苍的妇女没得到想要的回答,并没有生气,她仍然动作迟滞地将草纸一张一张地向火里烧,喃喃自语:“我知道她生我这当妈的气,不愿意原谅我,所以躲着不见我。可我,我也是为了她好哇……”
她说着脸上流下两行浑浊的泪水,一遍遍重复:“我是为了她好,为了她好……”
“姐,俗话说的话,母女没有隔夜仇,”关卿时刻留意她的神情变化,小心翼翼地说,“一般的事,您闺女不会怪您的。”
“一般的事,”老人眼神空洞地看着火堆,摇摇头,“这哪是一般的事,不是一般的事。”
她的神智似乎很混乱,关卿和她没说几句,她的话就颠三倒四找不到逻辑。
眼看她自言自语已经完全忽视了他,关卿只好心一横,直白地问:“您闺女到底出了什么事?”
老妪的眼睛瞬间直直地看向他,关卿一颗心蹭地蹿进了嗓眼,捏了捏手里的汗,他努力保持平静,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她是不是死了?为什么死了?“
站在不远处的罗影听见他的话,一双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焦急地想要上前,结果被萧七拦住。罗影急得手足无措,捏着嗓子说:“七爷,活人是不能问死人死因的,这是大忌。关哥他……”
萧七说:“先看看再说。”
罗影急眼:“再看,关哥就凉了啊!”
萧七睨他。
罗影倏地闭上嘴,小碎步朝角落里缩去,干笑地说:“有,有您在,关哥他怎么会凉呢?”
他惆怅地想,可能也就个半身不遂吧。
“她死了……”老妪喃喃地说,语速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尖利,像指甲反复擦过磨砂玻璃一样尖锐刺耳,最后简直是歇斯底里的尖叫,“她死了!死了!为了那畜生死了!我早告诉她,听妈的话,不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学!她死得活该!”
她颤抖着青斑点点的双手捂住脸,十指指尖迅速发黑变长,大块大块的皮肉连着毛发从头骨上脱落,最后只剩下一张布满裂痕的嘴唇朝关卿放声嘶吼:“她死了!是我害死的她!是妈害死了你啊!”
关卿被陡然间的剧变惊得回不过神。
萧七在他背后一声厉喝:“关卿!走!”
关卿醍醐灌顶般醒来,一骨碌爬起来,掉头往迎过来的萧七那狂奔而去。
才跑出两步,脚踝被一双长到扭曲的双手一把攥住,狠狠向后一扯。
那一刹,剧痛让关卿感觉自己一双脚从自己腿上被生生扯开了。他本能地反身,一掌拍向张开森森利齿咬上来的那个头颅。
掌心拍在它天灵盖的瞬间,关卿头皮发麻地听见了骨骼破碎的咯吱声,不可思议的是他这一掌竟真拍得它一声惨叫松了手。
关卿得到这一秒的喘息,强忍着手心脚踝的剧痛,一脚蹬开那双爪子,一瘸一拐地奔向萧七。
可那东西的咆哮竟如影随形而至,近在咫尺!
“把我女儿还给我!还给我!”
就在关卿即将被她抓到时,萧七一杖直接从她张开的嘴里刺破喉咙,从背后穿出:“滚!”
竹杖上冒出青黑的火焰,顷刻间蔓延到妇人全身,一个巨大的人形火球平地窜起。
关卿来不及眨眼,妇人在青火里烧成幼儿一样小小的一团。
噗呲,火焰灭了,空气只剩下一股堪比82年泔水的恶臭,熏得罗影当即脸色发白,扶着柱子在那干呕。
关卿的脸色因为受了惊吓微微发白,整体表现还算平静,实际上平静得有些过了头。
罗影痛苦地打着嗝:“大嫂,你好牛批。”
关卿谦虚地说:“还行吧,毕竟当大嫂,就要承受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压力和重担。”
罗影:“……”
萧七蹲下来给他检查了下脚踝处的骨头,发现没有异样也没破皮后稍微松了口气:“没事,估计有些拉伤,回头我让罗影送几片膏药贴贴,两天就好了。”他拍拍关卿的小腿,话有深意,“柔韧性不行啊,少年,一拉就伤。”
关卿面无表情:“要韧性干嘛?遇到厉鬼,原地劈叉惊呆它吗?”
萧七:“……”
萧七说:“关小卿,我发现你有情绪。”
关卿呵呵冷笑:“说好的不要怕,你在我身后呢?老子特么差点被这位姐们活生生拽成两截!!!两截!我才考上公务员,我才26,我还没谈恋爱没打过炮!”他越说越愤怒,从萧七手里猛地抽出腿,结果扭到筋,脸部肌肉抖了抖,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