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观棋者又怎么能体会下棋人的心思呢?”
“可……真的值得吗?”景娆还是不懂,或许她天生就没心没肺。就像她永远都不可能为了一己私求而去伤害爷爷和哥哥们,抑或是整个景家。
“就像我们这群人,生来就比别人多拥有一些东西,可也少了一些最基本的,比如随心、自由、简单、普通……这些平常人伸手可及。看似完美奢华的生活可是谁又懂其中的寂寞和无奈——时时刻刻的防备,分分秒秒的算计。因为我们的一切都是家族给予的,一旦没有了家族的支撑,习惯了高高在上的我们又怎么在平平凡凡、唯唯诺诺中存活呢?家族的重担一开始就注定了我们不可能随心所欲地去追求一些东西,可一旦遇上了,就像独独钟爱‘橙皮’那样,就算倾尽所有也值得。”
“求仁得仁……”景娆低喃,神色怔忡。
姜育恒笑得很淡很浅,却很认真:“人这一生又能遇上几个像‘橙皮’那样能让人用生命去执拗的东西呢?所以,这样的选择不过是求仁得仁罢了……”
“可是假若那个人对橙皮过敏,可他又偏偏只喜欢加橙皮,那该怎么办呢?”景娆认真地看着他,眼里满满都是疑惑。
“橙皮也好,薄荷也罢,全赖自己喜欢而已。”
“我也讨厌牛奶的膻味,每次福嫂热的时候总会加上一些薄荷。但其实并非只有薄荷才能祛膻,原来橙皮也可以。”
他想说,你也可以这样幸福。可终究没有出口。
将温热握在手心,景娆淡淡笑开:“姜妈妈真幸福。”
“我妈不喜欢热牛奶的膻味,每次我爸温牛奶的时候总会加上一小块橙皮。”
他加的是橙皮。
景娆伸手接过,也不在意是冷是热,直接往嘴边送,奇迹般地没有膻味,反而是一股淡淡的橙香。
姜育恒上前,递给她一杯温热的牛奶,扶着面前的雕花栏槛同她并肩而立。
物是人非。
起身踱步到窗边,窗外夜色正浓,京都的皇庭大道灯火璀璨,一切都安安稳稳的样子,可是人呢?
可那些冲击历历在目,让她如何自欺欺人呢?
再次醒来,又回到了瑞城中心独栋小洋楼里,先前发生的一切就彷如一场荒唐的梦境,她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还是那辆嚣张的koenig(柯尼塞格),此刻却成了她世界末日的诺亚方舟,而身边这个男人让人心安。一闭眼,她疲惫地睡去。
姜育恒一咬牙,抱起她快步朝车里走去。
景娆像毫无所觉,眼里只剩一片荒芜,但嘴里却一直不停地重复着:“带我离开……”
脚步太急,景娆又双腿无力,当下就软软往地上跌去,幸好姜育恒及时扶住她。
“好。”没有追问任何原因,姜育恒牵着她往车里走去。
看见迎面而来的姜育恒,景娆猛然回神,然后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拉住他的袖子,口里喃喃重复着:“带我离开……带我离开……”
“景娆,你……”姜育恒看见她连忙从车里下来。载她到郑家后他一直坐在车里等她。
从郑家走到大院儿墙外,景娆都是失魂落魄的模样,一双凤眼暗淡无神,满眼的灵气也消失了干净。
郑朗,你已经恨我如斯了吗?是该感谢我们小时候的情分,让你到现在还没动我……
一一拾起那些散落的碎片,拼凑起来竟是她的照片,有小时的,有最近的,但都无一例外被人用红色的油性笔涂花。红色的油墨像铺上了一层猩红的血迹,让景娆几欲晕倒。怪不得刚才那个小女佣看到自己会是那样一副惊慌恐怖的模样。
景娆心情本就不好,没有耐心再跟她废话:“让开!”
小女佣趴在地上的身子一僵,目露惊慌地看着景娆:“小、小姐,都是些不要的垃圾而已……”
景娆拾起脚边一张白色的碎屑,翻过来竟是一张照片的一角:“你等等。”
“不好意思……”景娆连忙道,谁知面前的小女佣神色大变,慌慌张张蹲下去收拾,好像那些垃圾里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
景娆站直身体,一低头发现垃圾桶已经被她踢翻在地,咕噜咕噜滚了老远,装在里面的垃圾划出一条弯弯曲曲的轨迹。
小女佣连忙丢下手里的东西跑来扶她。
景娆耷拉着脑袋,看不清神色。一不小心踢到障碍物直接向前方栽去,幸而撑住面前的沙发椅背才逃过摔倒的噩运。
景娆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吴静已经不见了人影,只有刚才那个被大骂一通的小女佣正跪坐在地上整理残渣,躬下的身子露出浑圆的臀部和胸口两团嫩白。刚才吴静气急之下直接掀了桌上的碗碟,留下一室狼藉。
——《豪门斗之景色妖娆》分割线——
他说:“娆娆,这是最后一次了。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桥归桥路归路的陌生人,不要再管我的事了。”
他蹲在她面前,笑得开朗,恍然中景娆竟觉得曾经那个阳光温和的大男孩又回来了。
景娆心里一惊,看着他满脸紧张:“阿朗,你千万不能做傻事!”
可是他却笑了,笑得筋疲力竭,蔑视苍生:“那又如何?只要不是你景娆……”只要不是景娆,他就不会舍不得,就不会心存怜悯和疼惜……
所以她不得不将所有的残酷一一摆在他面前。
“那你准备怎么办?他和谢韵诗的婚期就在明年。就算没有谢韵诗也不可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