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莲房听着,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这上官氏母女三人,倒也有意思。为了爹爹,上官氏竟连女儿的真性情暴露了都不在意,只为了维持她自己美好的形象。可惜,自从娘亲死后,她便是再善良再贤淑,爹爹也不可能对她有什么心思了。以前尚且还有愧疚,如今,怕是只剩下厌恶和嫌隙了吧?
“绿意,虽说你是庶出我是嫡出,但无论如何我们也是姐妹,你怎能如此说我?今日我们是同来接爹爹回府的,你怎能如此出言不逊?”贺茉回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呸!接爹爹回府做什么?如今学士府是我们跟我娘的,爹爹回来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合着他也不喜欢我们,我们也不稀罕他!”像是被戳中了痛处,贺绿意险些跳脚,她最恨的就是自己庶出的身份!“你有什么好在我面前炫耀的?不过是个死了娘的可怜虫罢了!”
“你——”贺茉回气极,却什么都不敢说,只嘤嘤的哭起来。
贺红妆也笑道:“二姐,你可莫哭,待会儿被大姐见了,少不得要说我们姐妹欺负你了。绿意你说是不是?”她不说那些不雅的话,但那种盛气凌人、居高临下的口气,比之贺绿意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贺茉回的哭声非常压抑,那种伤心至极又不敢表现出来的哀痛,叫人听了心里为之发酸。此刻听了贺红妆的话,她虽带泪,说出的话却很识大体:“你们有没有欺负我,难道你们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待会儿大姐若是知道……”
话没说完便被贺绿意从中打断:“知道了又如何?给她个面子唤她一声大姐,还真以为能管到我们了?不信的话你倒是出去说说,看谁会信你!”说罢又咯咯娇笑起来,言辞间见贺茉回头上的白玉茉莉簪非常漂亮,便起了抢夺之意,“不过你若是恭恭敬敬向我下跪磕三个响头,再把你头上的簪子赔给我做补偿,我就发发善心饶了你这回,待会儿见到我娘,会替你跟你那好大姐说几句好话,让娘对你们姐妹好点儿的。”
贺茉回忙伸手捂住簪子:“不要,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东西!”
“什么你娘你娘,你娘早就死了,尸体现在怕是都烂透了吧!现在学士府的夫人是我娘,我娘才是主子!瞧你那大姐,一副弱不禁风样,合该是个被欺负的!你要是聪明些,就好好讨好我,这样你在府里才活得下去!弟弟万一挺不过来一命呜呼,你日后可都得靠着我娘活哪!若是惹恼了我,我便让我娘将你说给府里的小厮,看你还得意什么!快拿来!”说完,毫不犹豫地便来抢簪子,贺茉回连连后退,却被逼到了墙角处。她将簪子紧紧攥在手心,悲愤欲绝:“你!不许你咒我弟弟!他会好起来的!”
“我咒他?我哪里咒他了?”贺绿意连声冷笑。“他中毒是真,快要死了也是真吧?你还真以为你们姐弟三人在爹爹心中有多重要?若真重要,他会三年不回府看你们一眼?早就被抛弃了,还在这做的哪门子白日梦!”
贺红妆闻言,捂嘴轻笑,娇嗔地推了贺绿意一把:“瞧你这说的,表哥不是已经来了吗?想来兰潜弟弟很快就会没事的。说来兰潜弟弟也真是不幸,大姐刚出佛堂,他便病了,真是叫人担忧。”言下之意是,贺莲房在佛堂待着的时候,家里无人出事,结果她一出来,贺兰潜立刻中毒,难道不是被克的吗?
她们姐妹俩一唱一和,还不时相视而笑,完全不知道隔着薄薄一堵墙后站着贺励和上官氏。此刻贺励的脸色黑的可怕,上官氏则面色惨白,若是可以,她真想冲过去捂住两个女儿的嘴,可贺励就在身边,她哪里敢妄动?
贺莲房深深吸了口气,垂下螓首,故作轻松道:“爹爹,咱们还是别过去了吧,若是爹爹不愿回府,莲儿这便回去了。”说着转身便要走,却被贺励一把拉住。她戚戚然地抬起头,那双与亡妻极其相似的凤眼里荡漾着晶莹的泪花,却不敢落下来。
他不在府中的时候,他的孩子究竟是被怎样欺凌了!正想开口说话,就听到一记响亮的“啪”!贺励心里一个咯噔,连忙几个大步跨过圆形拱门,就见贺茉回捂着脸颊,整个人缩成一团,却压根儿不敢还手,而是战战兢兢的闭着眼睛。
“告诉你,我早就想打你了,今儿就让你学学规矩,知道什么人你不该惹!”贺绿意猖狂说完,高高举起手便又要扇下去。
“住手!”
伴随着低沉愠怒的制止声,贺绿意回头想要斥责这胆敢阻止自己的人,结果竟是三年未见的父亲!她吓傻了,右手竟都不敢放下去。
贺莲房忙扑过去将贺茉回抱入怀中,拉下她捂脸的小手,便见如玉的脸蛋上五根指印清晰可见!她心疼不已,明明早就叮嘱过她,只要稍稍做个样子便可,乔妈妈暗地里会护住的,谁知她竟还是傻傻往上凑!
“爹、爹爹!”贺绿意吓坏了,她素来极怕这个父亲,因为他冷酷又严厉,对她总是无丝毫温情,如今被看到自己如此跋扈的模样,不知会迎来怎样的惩罚!
贺红妆也吓得小脸惨白,她比妹妹机灵,立刻跪了下来请罪:“爹爹,妹妹年幼,对二姐出言不逊,还请爹爹饶了她!”
上官氏在贺励面前本不敢说话,但见一对女儿哭得凄惨,心疼不已,便道:“老爷,是婢妾没有教导好红妆绿意,还请老爷看在她们年幼的份上,既往不咎,婢妾保证决不会有下一次了!”
贺励不言语,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