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天的觉了,下午还又流鼻水了,不过身上的烧倒是退了一些,中午吃了半碗稀饭和一个葱煎鸡蛋,这病想着应该不大。”周穆迪小声地汇报着情形。
“嗯。”刘长祥稍稍放了心,但还是忍不住替妞妞担心着。
晚上,妞妞就开始磨人了,口里哼哼唧唧的,带着哭音,不愿意睡觉,一声接一声地唤着:“爷爷——爷爷——呜——爷爷——”
把刘长祥招得心疼万分,晚上家里没有点灯,一片漆黑中,刘长祥就抱着妞妞在屋子里来回地踱着步,轻声地安抚着:“妞妞,乖,乖,不哭……”
过了一会儿,妞妞不出声了,刘长祥以为她是睡着了,便打算把她放到木榻上去让她睡觉。才一落下,就又哭了起来。刘长祥连忙又把她抱起来哄着,一直哄到半夜,妞妞才终于疲倦了,累得熟睡了过去,刘长祥这才得以去木榻上躺下,但还是接着用手轻轻地给妞妞拍背,哄着她,不敢安眠。而周穆迪在几番折腾之下,早就睡过去了。
次日一早,刘长祥和周穆迪都在响亮的第一轮鸡鸣声中醒来,一刻也不敢耽误了,即刻就起了床。两人见妞妞还在好好地睡着,便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欣喜地发现热度已经退下了,又怀着谨慎之心去摸了摸妞妞的腋窝,发现也还正常。于是,老夫妻两个这才放心地起床去干早活了。周穆迪烧火做饭,刘长祥挑着桶子出门上山担泉水,一早的心情因为妞妞的病情好转而格外地舒畅、轻松。
去上山挑水的路上,刘长祥正好碰上了同样是去担水的刘海元,两人互相打过招呼。然后刘海元笑着问道:“长祥叔,信郎家那平板车的手艺您去学没?”
刘长祥此时的脸色平和,温和地解释着说道:“这是好事,只是我不得闲。”
刘海元点点头,表示理解,又说道:“倒是有一天没有看到妞妞了,昨天我家金宝不巧病了,今日才好了些,等过两天等金宝病完全好了,我就去接妞妞上我家玩去,这两天有些不合适,我担心妞妞把金宝的病给过上了。”
刘长祥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道:金宝也病了?关心地问道:“金宝得的是什么病?妞妞昨天也是病着,发热、又咳嗽,今天也才退了热。”
刘海元心里惊了一跳,心里茅塞顿开,脸上恍然大悟,口中砸吧一声,怀着歉疚之意,大声地说道:“长祥叔,看起来妞妞这病还是金宝过给她的哩!金宝前天就有些咳嗽了,不过并不严重,我和金宝他娘也就没大在意,前天正好是赶集,妞妞在我家和金宝一起玩了半天,可巧第二天妞妞就这样一般的病了,金宝也和妞妞一样是发热和咳嗽,还流鼻水,可不就是他把病过给妞妞了吗?哎!长祥叔,这真是对不住了!等妞妞和金宝病都好了,让妞妞在我家吃顿饭,可好?也当是替金宝向妞妞陪个不是了!现在我这心里还真是过意不去,倒是连累妞妞病了难受哩。”
刘长祥心里倒是没有责怪之心,也没有迁怒之意,现在妞妞的病已经好了许多,他已经放心了,再说了,妞妞可是受了海元一家的大恩,这次过了病,也只是小病,也不是人家故意给过上的,两个孩子经常一起玩耍,又都小,一起生了一遭病说不定也是碰巧了,没有那去责怪人家的意思,刘长祥连忙宽慰着刘海元说道:“可能是小娃着了凉,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你也别往心里去。你和你媳妇对妞妞那是没的说,我这心里都明白。”
说着话,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半山腰的泉眼处,好些人正在排队等着舀泉水,刘长祥和刘海元也要去排队,两人在次序的前后上谦让了一番,最后刘长祥因为嘴拙、语笨,不得已排在了刘海元的前头。此时此处人多,大家排队时又清闲,便都不放过如此大好时机,大家聊天聊得口中滔滔不绝,耳旁声声不断,有说有笑,说话的声音之大把林间的鸦雀等百鸟都惊了醒来,正在用清脆、急切的鸟语控诉、责备、谩骂着来担泉的众人。人不懂鸟语,便充耳不闻,依然愉悦谈笑;鸟不说人话,只做无用之功,多说也无益。
刘家村里每日都有新的话题,新闻与旧闻同存,新闻比旧闻更得人心。来挑水的大多是男子,男子间自然有男子间的话题。
“要我说啊,这要想赚钱就得革新,你看咱村里最近出了个平板车的手艺,可不比编筐筐要赚钱得多吗?前些日子那长祥兄弟在咱村胆儿恁大地一下子养了五百只鸭子,现在不也是卖咸鸭蛋和皮蛋赚了钱么?所以说啊,这要赚钱要么胆儿大,要么心灵手巧,但不管哪般,又都还得要和别人不一样,专找那没人干的手艺!就有的钱赚了!”
“那信郎几兄弟可是费了老大的功夫才学着别人把平板车给琢磨出来的呢!”
“要说木器活咱也都会一些皮毛,咱自家用的那些桌子、椅子、木榻、柜子不就都是咱自个儿捣鼓出来的吗?可就是不该手艺不到家,只做得个粗粗糙糙的模样,比不得人家的好看,便也可惜了卖不得钱!”
“这手艺的活没得师傅手把手地教,要想自己琢磨出来,难!”
“不如咱一起、合众人之力,再捣鼓一个赚钱的东西出来?”
“俺觉得做木桶好!”
“这会子平板车的手艺还正在学,还没熟练呢!就又去捣鼓别的了?可别三心二意的,到时候弄得个竹篮子打水,到头来,一场空!”
“大雨兄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