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透明的玻璃窗户,李治背手望着李弘一身风尘仆仆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说……弘儿他到底志在何方?朕如今该如何是好啊?”李治愁眉紧皱,沉重的开口说道。
李弘这么多年在东宫,无论是给他还是皇后,都没有让他们觉得,李弘对于皇位的势在必得,甚至有时候,恨不得让自己继续稳坐帝位,他就心甘情愿的当个太子,好像就心满意足了。
但如果要说他对皇位没有野心,也不尽然,最起码东宫这个最接近帝位的太子之位,他就看的很重,不允许任何人挑衅、触摸、觊觎。
“志在大唐吧。”武媚缓缓起身,站在李治一侧,望着那高大的身影缓缓消失,微笑了下说道。
“志在大唐?”李治不解的回过头,看着武媚阳光的照耀下,更显白皙光滑的脸颊:“何解?”
“上保帝位、下护社稷,平日里落个清闲,游山玩水、闲云野鹤的自由自在的生活,这怕就是他的最终目的。”武媚神情笃定的望着,已经不见了李弘背影的廊亭出口,继续说道:“说白了,他就想做个自由自在的东宫太子,又不愿意有他人觊觎皇位,也不愿意有人破坏社稷稳定,所以对他来说,您来当皇帝,他当太子,最为合适不过了。”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李治冷冷的撇了撇嘴:“哦,不愿意他人染指帝位,他自己又不想继承,占着东宫的位子游手好闲,想处置政事了就上朝,不想处置政事了,就满世界晃荡去?反正朝堂有我给他坐镇,倒也不怕后方大乱。他倒是想的美事儿,难怪李贤一直觊觎东宫之位了,活该我看他就是。”
武媚微笑着摇摇头,她知道李治这说的是气话,愤愤不平的是自己被拴在了长安跟洛阳,哪里也去不得。
这要是能把李弘拴在长安或者洛阳,让他天天顶着皇帝的头衔游山玩水,他就没有这么多怨言了。
“但这些年,我大唐社稷的稳定、繁荣,哪一项大事记离开了李弘的影子了?从当年礼部尚书戴至徳起,便已经看出来了,他最受不了的便是约束、礼数等礼制,太常寺、鸿胪寺,包括宗正寺,这些年对李弘不就是,毫无办法的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不也是为何一些人一直倾向李贤的原因?李贤向来是礼制的典范,打小跟李哲都是如此,但如今李哲对军伍兴趣颇大,但又没有野心,天天就只想着做个闲散王爷,以纪越二王为楷模。只是这……现在人家开出条件了,您打算怎么办?”武媚说着说着,心里也不知道该偏袒哪一方了。
正所谓人无完人,李贤自小也同样是异常聪明,虽然不及李弘,但在遵守礼法等方面,却一直都不是李弘能够望其项背的。
而也是因为李弘这一点儿远远不如李贤,这才让李贤一直觉得自己有能力跟资格,与李弘在太子之位上角逐一番。
“皇后的意思呢?”李治犹豫不决,他本想通过武媚的试探跟交涉,希望李弘能够多让一步,尽量能够把兄弟反目的皇家丑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消解于无形间。
但刚才李弘的坚定态度,让他不单心凉了半截,也变得失去了主见。
“陛下是不是以为,我大唐如今国泰民安、富强繁荣,从东到西、从南到北都已经是一片盛世繁华的模样儿,也该效仿那晋朝开国皇帝武帝司马炎,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武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面,而后抬头直视李治眼睛问道。
李治不说话,同样也是静静的注视着武媚明亮的目光,空气无声的在两人之间流动、凝固,书房内落针可闻。
多年夫妻,李治还是料想不到,皇后对自己的了解,竟然到了如此地步,自己只是态度上稍微动摇一些,便被皇后察觉到了。
“不能这么说,朕只是不想看到在先帝手里发生的事情,在李弘跟李贤身上再发生一次,大唐如今四海升平、国运昌隆,即便哪怕是由李贤……。”
“你最好想都不要想,一旦李弘知道你有这个想法儿,整个朝廷还不得让他闹翻了天,明日李贤能不能活着举行大婚都说不好。”武媚神色一愣,语气甚是严厉。
“当然没有这么想,朕也只是跟你说,跟他说,他还不把朕的江山直接抢过去?朕……朕只是舍不得把李贤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啊,而且还要贬为庶人……这都是朕跟皇后的骨肉,朕哪一个都心疼啊。”李治这时的脑海里,一会儿李弘小时候的记忆片段来回播放,一会儿李贤婴孩时期的片段在播放,一左一右,在脑海里拉扯着他摇摆不定的心。
武媚同样神情复杂,李治所忧心的,不也是她所忧心的,但相较于陛下的优柔寡断,站在为江山社稷着想的高度来看,李弘此番作为,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的安稳,才不得不如此。
但也不得不说,是人就有同情弱者的心理,无论你是至高无上的皇帝还是皇后,或者是社会最底层的乞讨者等,在面对弱者时,人往往会很容易滋生出同情心。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个人貌似可怜之人现实的不如意,定是由于之前的过错或咎由自取造成的,知道自己错了还屡教不改,咎由自取即是此类人的可恨之处。”李治拿着一张一看便是李弘笔记的纸张,看着这句话说道:“此句可有出处?”
“没有,他自己说的。”武媚勉为其难的笑了笑。
第一次看到这句话时,跟李治一样,把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