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一路上都很平静,甚至连一些情绪波动李弘都没有感觉到,这大半天的太过于正常的情况,让李弘觉得处处透露着不正常。
借着李令月困了为由,李弘抱着李令月来到了母后的轿前,不等开口说话,那轿门便被宫女打开,龙妈把李令月接到了轿子里,而他,则骑着马跟随在旁边。
“你父皇打算操办完高安的婚事儿后,就御驾出征辽东,你李弘有何打算?”轿子里武媚的声音很平淡,甚至透漏着一丝的疲惫。
“没什么打算啊,父皇出征后,儿臣就得率领百官回长安了,您要不要跟儿臣一同回去?您一个人住在洛阳,儿臣也不放心不是。”李弘伏在马背上,一只手掀开轿帘想看清楚龙妈的表情,不想刚把脑袋侧过来,就看见鸡毛掸子向他的眼睛刺了过来,吓得某人急忙坐直身子,再也不敢随意掀轿帘了。
“你洛阳的事情都处理完了?”武媚没有回答李弘的话,反问道。
“儿臣在洛阳没什么事儿啊。”李弘摸不着头脑的回答道。
本来他来洛阳的初衷,是因为黎阳仓来的,现在被狄仁杰、以及父皇的授意,此事儿已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除了卫州刺史萧守业被罢官监押外,其他人并没有受到什么惩治。
至于陆立素、陆爽,现在不单是父皇不愿意因为纪王叔得罪他们,就是自己也不愿意理会这些事情。
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往往在关键时刻扮演着重要的因素,更是让空有一腔热血的李弘,到头来却变得有心无力,甚至是心生厌倦。
政治斗争往往就是残酷与无奈交织而成,利益集团的拉帮结派,在这个时代尤为显得特殊与重要,皇家作为帝国的掌管者,在李弘看来,除了治理国家以外,更为重要的便是,如何依靠自己的政治智慧,平衡与安抚各个阶级势力之间的明争暗斗。
一碗水想要端平,想要游刃有余的掌控整个帝国的阶级势力,往往需要非凡的智慧与耐心,权衡每个阶级对于王朝的利弊,权衡每个势力对于皇家的作用,在安抚拉拢各个阶级势力为我所用、忠心耿耿之时,则就需要在一些是非问题上选择和稀泥的手段,而只有这样,一个帝国的权力者,才能够真正的把权利握在手中,让更多的人为自己所用。
自己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可以凭借年龄少小这个优势,锋芒毕露、不计后果,凭借着一腔热血来为所欲为的李弘了,越是在看似自己位置稳固的时候,自己就更因该更小心才是,往往过于安逸的处境,会让人变得麻木,敏锐的触觉往往会降低。
无论他活过几世、带着几世的记忆,在这个完全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层面与高度上,想要在朝堂之上,与这些历史上大名鼎鼎、流传千古的人物周旋,随着他地位的稳固,他手里所握着的优势也越来越少。
历史的轨迹因为他的出现,改变而改变,一些朝堂之上的人事物,已经不能再去参考史书,所以,李弘很明白,接下来在父皇御驾亲征的这段日子里,恐怕才是自己面对的最为严峻的一次考验。
所以战略性的选择回到自己最为熟悉的长安,按部就班的监国之外,那么剩下的时间经营好自己手头上的事情,便是下策中的上策。
义阳的婚事儿结束之后,便是高安的下嫁,皇家不到一个月之内接连嫁出两位公主,这倒是让整个洛阳的百姓陷入了仿佛节日的欢腾之中,因为两位公主的下嫁,李弘估计恐怕洛阳城这一个月,南北两市的税收相比往年的这一月,要大幅度增长不少。
在这期间,除了兵部在按部就班的准备陛下御驾亲征的所有事物外,其他朝堂官员这段时间好像都变得白胖白胖的,义阳的出嫁,一连九天的宴请,让他们一个吃的天天打饱嗝儿。
高安的出嫁,又是连着九天的皇家宴会,文武百官天天醉生梦死,朝堂之上,平日里的朝会也开始变成了三日一开,后来又变成了五日一开。
而御史李峤就不干了,直言陛下怠慢了国事,应该效仿先帝一样,每日都应该开设朝会,更何况,陛下您刚刚登基时,自己也亲自承诺过,绝不荒废朝堂,每日都会参与朝会。
李治气的吹胡子瞪眼,但是又无可奈何,没办法,当年登基时,自己确实说过那样的豪言壮语,但朕这段时间嫁公主,就不能让朕清闲两天吗?何况朕还要御驾出征辽东!
此事儿被来到东宫蹭饭的某人知晓后,便若有所思的给他龙爹出主意:“要不您御驾亲征时,把李峤带上?给他八百人,限他三日之内平辽东战事儿,如若不成提头来见……哎哟。”
武媚经过李弘的身边,,听着那无耻的言论,举起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的玉手,在他儿子脑后赏了一巴掌:“胡闹,那李峤我觉得直言上谏就很好,陛下因为公主下嫁,确实是有荒废朝堂之嫌。”
李治不说话的看看皇后武媚,然后再看看太子李弘,憋了半天才说道:“朕因为要御驾亲征辽东一事儿,无从分心朝堂,明日起太子监国,皇后辅佐。”
“为什么?”某人瞪着眼睛质问龙爹。
龙妈坐在一边却是得意的笑,不孝之子终于落在自己手里了,还就不信他监国时都能做到面面俱到,陛下让自己辅佐,其实说白了,就是让自己看紧不孝之子,免得在陛下御驾亲征期间,朝堂之上被他改革的又是一片乌烟瘴气。
于是,某人便这样再次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