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有些恍惚,站起向沈宗腾行了一礼,道:“孩儿今日有些累,先回房了,如何处罚全凭父亲做主,女儿绝无意见。”说完,又向沈夫人和妤夫人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飘雪也跟着。
忍冬见沈翊要走,慌乱地爬过去抱住沈翊的脚:“小姐,奴婢错了,你不要不理奴婢,小姐!”飘雪拉开忍冬,沈翊面无表情地转身,目光也不曾在任何一个儿郎的身上扫过。
沈翊经过严华身边,严华要上前,被飘雪拦下。
严华看向沈翊的目光中露出爱慕、不甘和不舍,复杂难辨,他涩着嗓子问:“小姐可还念这几日的情分,给严华一个机会,严华对小姐的心意天地可鉴,纵使我使的法子有些卑鄙,可我不后悔,在心仪的人面前,任何的权谋算计都是理所当然。”
沈翊一震,侧头看严华,他双目眦红,神色决然浩荡,沈翊的心为之一空。说实话,无论相貌才华,严华均属于上好的男儿,只是非嫡长子,便失去了继承家业的资格,在兄长之下难展拳脚,所以才会想到入赘沈家。可来到沈家,就真能施展抱负了吗?
沈翊回他:“多谢严公子的厚爱,翊儿不才,唯恐辜负,请严公子另择良配。”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小姐如此无情,不怕将来再见之日吗?”严华在身后喊道。
沈翊回到毓雪院,关了门合衣而躺,睡到半夜,嚷着口渴,朦胧间见飘雪一身玄衣给她倒水,她才想起忍冬不在。恐怕,以后忍冬也不会再出现在她身边了。
忍冬的背主之事,在沈家是大忌,就算活下来,也不可能再出现在沈翊的毓雪院,甚至沈翊的面前。
平日里忍冬跟她亲近惯了,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事说白了并不是什么大错,只是可恨忍冬被人利用。沈翊就算替她求情,也只会招来沈宗腾更加严厉的惩罚,还有姑母,是不会放过忍冬的,所以沈翊只能无情地走开。
翌日,妤夫人院中的柔静过来服侍沈翊起床,并转告妤夫人的话,怕沈翊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人,就让她来毓雪院伺候沈翊。
沈翊沉了沉,姑母把柔静送过来,断没有理由再让她走,而且柔静是姑母一手□□,知规矩守本分,人又勤快懂分寸,左右不过是在院子里,沈翊也乐得轻松。
昨日沈翊回了毓雪院,听柔静说,妤夫人要把忍冬赶出沈家,是印明求了情,连阮管家也出面,最后忍冬留在沈家,被派去最累的洗衣房。
严华走了,连夜收拾包袱,沈家派人直接送他回家,顺带送上礼品银两,叶敬被沈宗腾罚闭门思过十日。
这件“丑事”便这么有始有终地掀过去,沈翊还想再问点什么,可看柔静一脸的沉默恬静,就突然没了问的兴致。
如若忍冬在,她必会问沈翊:“小姐小姐,这些儿郎们为你费尽心思,勾心斗角,你是不是觉得很爽?”
之前忍冬描述比武现场,来报名的儿郎被打败有不服的,被人边抬着出去边叫喊:“沈大小姐,我还会再回来的。”
忍冬当时就问沈翊:“小姐,这么多儿郎为你一个人比武决斗,你有什么感觉,是不是觉得自己像个女王?”
其实沈翊想告诉忍冬,她一点“女王”的感觉都没有,恰恰相反,昨晚严华和叶敬比试,她就觉得很烦,她突然感觉自己就像待卖的货物,有种价高者得的羞辱感,无视感。
可现在忍冬不在,柔静不会问她感觉如何,她自是不会说自己像挂着的羊肉,等待客人购买。
自“荷包事件”之后,沈翊早出晚归忙着沈家明园里的事,她想借着忙碌,逃避迫在眉睫、又箭在弦上的选婿之事,沈宗腾和妤夫人这几日也放任着她,任由她忙里忙外转成一个陀螺。
因为忍冬的事,沈家大宅里的氛围较之以前更加肃穆,妤夫人也趁机整顿家院风气,整个沈家大院,较之以前,更有大家门风。
叶敬被罚闭门思过,可怜孙彬彬一个人,只能整日与书为伍,也陪着叶敬“闭门思过”。
六日后,柔静过来客院告诉孙彬彬,说沈翊邀请他一块去城郊骑马,孙彬彬受宠若惊,高兴得连鞋都来不及穿,就跑到叶敬的门前:“叶兄,我要去跟大小姐骑马了,不......不与你一块读书了。”
孙彬彬高兴归高兴,可很快又意识到自己高兴过了头,人家叶敬还在被罚闭门思过,而你孙彬彬这时候告诉人家,你要跟大小姐出去玩儿,这不是得意显摆是什么?
孙彬彬懊恼地拍了拍脑门,对着紧闭的房门揖礼:“叶兄,彬彬绝无耀武扬威之意,并向叶兄保证,君子坦荡荡,绝不会在叶兄不在时捷足先登。”
屋内的叶敬淡淡一笑,对孙彬彬说:“快去吧,莫要让大小姐久等了。”
屋外的孙彬彬才想起还未换衣衫,又忙向叶敬告礼,又一再保证绝不趁虚而入,才慌慌张张地回房换衣。
听着隔壁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还有孙彬彬不时地自言自语。叶敬手里拿着笔,一篇孙子兵法快抄到头,结果一岔神,落笔处用力过度,墨水晕开,这字写废了,连带着整篇都要舍弃。
他搁下笔,听孙彬彬急促兴奋的脚步声消失在院门,客院里又重新恢复宁静,他背着手,手指习惯性地摩挲,只是手里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可摩挲的物什......
郊外,此时阳光妩媚,鲜花灿烂,天气还不热,正适合郊游出行。
沈翊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