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大院里的人都很识趣,绝口不提沈翊这段时间对叶敬的非难。沈翊撤去所有对叶敬的惩罚,叶敬也没说什么,一贯的温文沉默,沈翊知道两人之间需要时间消化,消化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修护彼此间的隔阂和裂痕。
直至今晚的团圆饭,两人一直默默相处,沈翊忙着做好去京都前的准备,叶敬静养着。
偶尔俩人一同吃饭,一个话题一个眼神的交流,都预示着这段关系的恢复,两人同榻而眠,可又很规矩,似乎,有一层纱一样的东西,隔在彼此的中间,不知谁才会第一个要去捅破它。
饭后,俩人肩并着肩地走回毓雪院,夏日傍晚的晚霞犹留有余晖,金黄的云彩厚厚地层叠在一起,折射出多彩的光辉,让人感叹天地的浩荡和自然的美妙。
偶尔飞过的鸟儿,如同天空中移动的黑点,高飞疾掠,沈翊仰着头道:“小时候被父亲关在屋子里写字,那时我便时常想,若我是只自由自在的鸟儿,那该多好,想飞去哪里便飞去哪里,无拘无束。”
叶敬也跟着仰头,绚烂金灿的晚霞,映在他脸上,犹如镀上一层柔和的金光。沈翊看得有些呆了,思语说她肤浅,喜欢皮相,沈翊嘲笑地反驳她:相由心生,她就好这一口。
小时候觉得太苦,沈宗腾布置的功课沉重到沈翊喘不过气,沈夫人来探望沈翊的时候,沈翊会哭着跟她娘亲说:“娘亲,我不想是人。”
沈夫人惊讶地问她:“为何?”
沈翊一边流泪一边说:“人太苦了。”
沈夫人当然不能任由女儿这么小便有这么消极的念头,便耐下心来说,“你不做人,那你想做什么?”
沈翊想也不想,张口就答:“小鸟,白菜也行。”
沈夫人哑然失笑,“小鸟会被猎人打下来吃掉,白菜长大了也会被人吃掉,吃掉就不会存在了。”
“我不想存在......”
最后沈翊荒唐的想法,在沈夫人锲而不舍地安慰下,渐渐平息哭泣,擦干泪后的沈翊又开始去做沈宗腾布置的功课。
叶敬静静地听完沈翊小时候的故事,听她说七八岁便生出人生之苦,不想做人甚至不想存在的念头感到稀奇不已。
“那后来呢?怎么变得喜欢做人,还做得这么好?”叶敬问。
他的声音沉而干净,沈翊心中愉悦,低头道:“贪生怕死,留恋红尘,被父亲逼着学,再后来慢慢长大了,责任加身,便没再有其他念头了。”
可那些儿时的想法,恐怕是被压抑在心灵最深处,偶尔在疲惫之时,才会逃出“牢笼”,来肆虐你的人生,这便是人。
沈翊的手突然被叶敬握住,用力但不疼,这是沉静的这段时间,他们的首次牵手,熟悉但又有些陌生的感觉。
熟悉的是相同的肌理骨骼,陌生的是他手上的厚茧,多出了几处,那是她对他的“惩罚”。
沈翊回握着叶敬,与他四目相对。
就寝时,沈翊先上了床,叶敬把外衫脱去之后,看到躺在床上的沈翊,枕着头侧躺着,正两眼亮晶晶地盯着叶敬。
叶敬的心跳一下子就有些提不上来了,他看着沈翊侧躺出的“曲线”,往日在一起的旖旎如同浮光掠影般在脑海闪过。
“过来!傻站着干什么?”沈翊拍了拍身边的床榻,浅笑盈盈地叫叶敬过来,意思再明显不过。
叶敬脸上一紧,喉咙就有些发哑,嗯了一声,可沈翊根本就听不到。
叶敬依言躺了下来,他本来是想背对着沈翊躺着的,但他刚一坐到床上,便被沈翊伸手抱住,他便没有挣扎地正躺了下来。
“别动,我就是想抱抱你。”沈翊在他的咯吱窝处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紧紧地依偎着,耳朵贴在他的胸膛旁,听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叶敬一动不动,平躺着任由沈翊搂抱。可后来,沈翊的手就开始不老实,在他的胸膛到处游走,叶敬又快又准地抓住她的手,沈翊嬉笑着说:“我只想看看有没有留下疤痕。”
叶敬不仅被沈翊下药,还被打了一顿,那种鞭子抽在身上,只伤皮不伤骨,都十多日了,叶敬皮糙肉厚,怎还会留下痕迹?
可那药实在太猛,叶敬不敢告诉沈翊,当时叶敬根本就感觉不出疼,而是一种又痛苦又压抑的快感。
“你恨我是吗?”沈翊问,鼻端是叶敬特有的味道,带着皂角的清香,还有一种源源不断的热力。
叶敬侧头看了眼身边的沈翊,“下次你再罚我,也不能用那种手段了,好吗?”
沈翊苦笑:“你不恨我吗?”
“那你气消了吗?”
良久,沈翊低低地笑了,埋首在他的胸前,肩膀不停地抖动,叶敬看她笑的样子,有些恼羞。
沈翊笑了片刻后,抬头问他:“你是怪我没给你解药吗?”
叶敬也知道了,这“解药”是个什么鬼,心下一沉,把沈翊狠狠地压向自己,沈翊吃痛,对着他的胸肌就是一口。
叶敬闷哼了一声,没推开沈翊,沈翊也没有很凶狠地真要咬伤叶敬,只是抬头看向叶敬的时候,眼里充满柔情。
叶敬望着她剪水似的双眸,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心悦,那个欢喜的、心里有他的沈翊又回来了。
沈翊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基于跟叶敬认识不过年余,真正在一起的日子也不过半年多的时日,她就算再不济,可叶敬对她如何,对沈家如何,她的两只眼睛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就像沈宗腾说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