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路悠悠行到了重玄门,太子的车队果然已经停在那里,只等着他们汇合。
林愈今日也换了便装,一身软布白长袍,愈发显得清神俊秀,不可方物。
黄如金心里稍稍汗了一下,不可方物……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到了这个词,大概是林愈表现地实在太过冷艳高贵,让人觉得不敢靠近的缘故吧。
传说中的太子殿下骑在一匹红马之上,那马鬃须甚长,一看就是副爆烈性子,此刻等在重玄门门口,蹄子不住在地上刨,脑袋摆来摆去,想来早已十分不耐烦。
黄如金本以为以秦彦飞的美色,这位太子应该也是个美男,只是事实并非如此,太子的相貌非常普通,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的大路脸,基本没啥特色。
倒是他那匹马,一看就非凡品,不过太子骑着,却完全不觉得突兀,他似乎自有一股低调雍华的气度,尽管其貌不扬,却让人不敢不尊敬。
黄如金下马来向他行了个礼,便四处张望,寻找秦彦飞的身影。
奇怪,她居然没有看见那个小屁孩。他昨天哭着喊着要过来,竟然现在还没有出现?
黄如金有点疑惑,怀疑是不是昨天派去的小宫女压根没向秦彦飞通知这事儿,她略带质疑地看了看林愈,他却始终是一副毫不心虚的样子,黄如金有点郁闷,她昨天牺牲美色才换来他林状元一个首肯,秦彦飞这臭小子居然还敢放鸽子?
她不自觉就撸了撸起袖子,当然,撸了一下之后发现袖子根本就撸不动,她只好又悻悻放下来。刚准备向太子请示一下,回去找找秦彦飞,太子便淡淡发话了,“昨日左春坊的司议郎祁玉关中邪一事,不知金吾将可有耳闻?”
祁玉关?
黄如金看了一眼林愈,他只是稍稍别过了目光,黄如金顿时恍然大悟,大概就是那个欠扁的毒舌王吧!
她连忙躬了躬身,“宫里竟然发生这种事,实乃下官失职,下官定当彻查此事,决不让司议郎的血白流!”
太子嘴角抽了抽,也没有说什么。
大家心知肚明,这皇宫里,时常都会发生点流血事件,比方说,前年太仆寺的一个小官在西市抢了个卖唱的丫头,将那丫头的老爹痛打了一顿,大摇大摆而去,第二日,这小官便杵着拐杖折了腿,又比方说,去年尚书令的小侄儿初来京都,在街头行霸,三日之后便得了个罕见的重病,卧床三月不起,如今祁玉关这事,实在是太平常不过,金吾将解决事情的办法一向很简单,只有四个字——以暴制暴。这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话说黄如金以前还忌惮着林愈几分,对祁玉关少有下手,如今嫁人的面子也不顾了,太子忽而觉得有些忧桑。略带同情地看了一眼林愈。
林愈的脸色也是僵僵的。
黄如金又眯着眼四处搜寻了一下,还是没有看到秦彦飞,太子忽而颇为欢快地轻轻拍了拍马脖子道,“时辰也不早了,不来的想必也不会来了,我们出发吧!”
十二名金吾卫在前面开路,秦晓羽的马车在后慢慢开始移动,黄如金顿时觉得有点诡异,话说太子秦彦之这愉悦的语气怎么觉得有点猫腻呢?
她也轻轻蹬了一下脚,随着队伍一起出发。
大约走了四分之一个时辰左右,众人便已约莫快到了禁苑边缘,毕竟是皇家园林,四处无人,周围封锁的很好,树林里被修出了一条小路,直直通往园林入口。
这一路的四周,树枝都是冠盖如云,十分茂密,到处都是虫鸣鸟叫,黄如金觉得心情甚是舒爽。只是耳边似乎老感觉隐隐约约有个什么声音,断断续续的,大喊大叫的,很是影响心情。
她扭头四处望了望,“有没有人听到什么声音?”
太子立刻转身暂钉截铁地摇头,“金吾将可是昨晚没有睡好?本殿什么都没有听见呢!”
众人一见秦彦之那笑眯眯又略带“敢说是我就阉了你”的眼色,十二名金吾卫一齐叛变,朝黄如金摇头道,“回大人,不曾听见。”
啊呸!
黄如金只好不做声,过了一会儿,那声音又渐渐在耳边响起来。
清清脆脆的,很是熟悉,不过她一时之间却有点想不起来。
正疑惑间,太子忽而提议道,“这里也不远了,大家一起骑过去,最先到禁苑的本殿赏银一百!”
四周突然十二道青烟甩过,太子本人也一下子便策马而去,就连秦晓羽马车上那赶车的小太监也吭哧吭哧地狠狠抽马鞭大喊了一声“驾”,众人飞快地往前奔去。黄如金呛得一脸灰。
她顿了顿,并未急着跟上去。依旧是在后头慢悠悠地跟着。
果然,过了一会儿,先前听到的那声音便逐步明朗起来,黄如金回头一望,一辆华丽的小马车正从后面歪歪扭扭地飞奔过来,秦彦飞半个身子都从车窗里探出来,一边挥手一边朝她这边大叫道,“本殿下在这里!”
小麦子和小谷子在前面赶车,浑身是汗。
黄如金有点囧然,待到秦彦飞的马车行近了一些,她便摊手道,“拜托,迟到也不是这个样子的好不好?”
谁知马车嗖得一下就从她身边穿过去了,带起的灰尘又喷了她一脸,秦彦飞的小身板儿还在努力朝前面挥手,一边挥一边喊,“三哥,等等我!”
黄如金伸出袖子来抹了一把脸,“等你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