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感觉。
傅惟慈躺在雪堆上望天,情不自禁地扬起唇角笑着,浓密的睫毛下是点缀着星光的双眸,纯粹得像夜色下的碧湖。
她故意不做声,压下眼角装作赌气的模样,躺在雪上一动不动。
心里却喜滋滋地如同滚开的火锅,咕咚咕咚地往上窜着热气。
原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从昨夜至今,她想了一堆生活道理,还替两人和离找了最佳理由。
甚至想好往后就找一山清水秀的地方修炼,没准儿就碰上得道高人修炼成仙,到时候她有驻颜术,再去看看季方鹤发佝偻的样子。
想了许多不着边际的未来,最后被突然出现的他用一句话打破了。
季方见她装作没听见,微扬着下巴故作倨傲的神态,心底的滋味说不出的复杂。
愧疚自责,气愤恼怒统统涌了上来,他费了一日一夜的时间才调整好。
阿慈被人觊觎是极其不爽快的滋味,看着林谨炎握着她的手腕说些掏心掏肺的话,他觉着自己浑身的血管快炸了。
心肝脾胃肾都要炸了,双手双脚连脱衣服都在哆嗦,昨夜他睡不着的时候在想,车裂之刑也不过如此了。
想到林谨炎这种人在她身边转悠了那么久,他连闭眼都觉得眼皮直抖。
憋闷得他一整夜没睡着,好几次想转过身抱住她,一转头都只能见着她冷漠的后背,面壁而睡,想来是不想理自己。
就像在马车里,她梗着脖子就是不出声,一眼都没往自己的身上瞟。
她有资格生气,是他这个做丈夫的粗心大意,让林谨炎那等衣冠qín_shòu有机可乘。
季方走到雪堆前,碍着她身侧躺下,抬起手指摸着她落在雪上的衣角,上面的绣花在如此冷的天气里化成了针,刺得指腹微疼。
“之前都是我的不对,你莫要生我的气,气坏了身子我又不得替你难受。”季方闻着鼻尖淡淡的清香,放软了语气。
“自个儿难受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天底下又没人心疼我,大不了一捧黄土埋了干净。”
明明心里没了气,感觉到他靠近自己又生出一股委屈,眼眶酸酸的只想往下掉眼泪,强忍着又觉着更委屈。
季方倏地一下转过身,一双始终从容的眼睛变得惶然无措,抓着她的手就往自己心口砸,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红了眼眶:“你若是嫌我活得痛快,就尽情说这些话戳我的心,反正这颗心是你的,你搓圆捏扁,放在脚底下踩我也没半句怨言。”
傅惟慈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她还从未这般哭过,哪怕是一个人走在黑漆漆的雪地里。
“我嫌你活得痛快吗?你睁眼说瞎话前能不能过过脑子,我若是嫌你活的痛快,早就把林谨炎干的畜生事告诉你了,让你憋屈又寻不到正当理由找他算账。”
季方看着她脸上的泪渍,心疼地手忙脚乱,握着她的肩膀就往怀里搂,只觉得自己快肝肠寸断了:“我何必找他算账,借此正好看清此人的真面目,早早远着就是,我犯不着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与他动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