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件事没跟季娟知会一声,似乎有些不地道,可陈春芝那样的人,为她掉一滴眼泪都多余,何必浪费感情替她难过?
季方摇了摇头,在书桌上捡了本书翻看着,抬头嘱咐她:“季娟不提,咱们便当做不知情。”
傅惟慈点点头,紧抿着双唇回想着季娟哭着擦眼泪的模样,似乎真的有些可怜。
陈春芝没什么好可怜的,罪有应得,可季娟不同,她自小爹娘不疼,弟弟又不省心,好不容易嫁了人,日子也过不消停。
傅惟慈在房间里无所事事,冲着红袖勾了勾手指头,贴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边说边观察季方,生怕他发现似的,挥手让她赶紧出去,
不多会儿,红袖轻手轻脚地走进屋,警惕着季方的举动,小心翼翼地凑到傅惟慈耳边说着话。
“你问清楚了?”她压低声音问。
“嗯。”
傅惟慈沉沉地呼出一口气,摆了摆手让红袖下去,自个儿托腮发呆。
“问清了?放心了?”
埋头读书的季方冷不防地出声,吓了她一跳,咬着下唇道:“是赵二来了,把陈春芝的事都跟季娟说了。”
“你预备怎么办?”季方头也不抬地问。
“我本想等她受了这些钉板再把季老二的事捅出去,眼下怕是她受几日的罪,季娟就要哭几日,要不明儿找个衙差去吓唬吓唬她?”
傅惟慈以拳捶掌,愁眉不展地在屋里踱步,最后让红袖去冯家走了一趟,把这件事儿交给冯昭来办。
不必真的惊动衙门,先找个衙差去探探口风,看看陈春芝是什么反应。
冯昭的人还没派去,季二宝主动登门了。
他在豆腐店门前来回转悠,傅惟慈在屋里观察了好一阵,见他最后还是走了进来。
“豆腐店过了十五才开门。”她装作没认出来,没抬眼就不耐烦地赶人。
“大、大嫂。”季二宝装模作样地叫了声,贼溜溜地眼睛环顾着屋里的一切。
“长没长眼睛?我可没什么弟弟,赶紧走。”她把手里的账本往桌上一扔,一记眼刀子射过去,毫不留情面。
“大嫂,我想找我姐。”季二宝知道在傅惟慈这儿讨不到好,端着笑脸想见季娟。
“滚。”她简短的一个字,指着门口赶人。
“我姐、她知道我娘快不行了的事吗?”季二宝忙把想问的话说出来,他不能白跑一趟,总得带点儿银子回去。
“我不认识你姐,我们这儿没一个人和你们母子俩有关系,识相就赶紧滚,别等我报官来抓你。”傅惟慈径直撩开帘子,呼呼的冷风往屋里灌。
她穿得厚不觉着冷,季二宝一身单薄的破棉袄根本不御寒,冻得直缩肩膀。
“你让我见见我大姐,那赵二把我娘扔在破庙就不管了,我们没地方住只能住在破庙里,妙妙还大着肚子,饿得实在受不住了。”季二宝厚着脸皮跪在地上,早先那点目中无人的狂妄劲儿都没了。
“你没有大姐,你忘了你大姐被陈春芝赶出来了吗?”傅惟慈不信一个无赖地痞能学乖,八成是装出来骗取同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