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山低头见他专心给自己包扎受伤的手,心中渐渐浮起一个相当可怕的念头:她要让许周心甘情愿的跟着自己,只需豁出这条命,豪赌一场!
“姑奶奶,你成哑巴了?”许周笑起来的时候,眉眼稍弯,乍看上去是个十分温柔的人。
“别叫我姑奶奶了!我有名字!”谢春山定了定神,打个岔,让自己心情平复:“我回来的时候被地上的树根绊了一下。”许周明显不信:“那你跑的飞快,像有人在身后撵着。”
“手受伤了,难道还不能快点回来?”谢春山假装不耐烦,坐到一边,态度恶劣的叫道:“我饿了,要吃东西。”
两个人刚和好了不到几刻钟,许周对待她就像捧着宝贝疙瘩一般,那叫一个百依百顺。
谢春山吃着饼,许周殷勤的替她拿来了水囊。“今天夜里咱们怎么办呢?又没有棉被。”
“简单,找商队的人借个陶盆,生上火放车里,等夜里我脱衣裳给你裹着。”许周靠着她一点一点的摘她身上沾的草渣,语气幽怨的说道:“你可真是个小没良心!前几夜里我如何睡的,冷不冷,你可丁点没过问,单等到轮着自己,又要担心了。”
谢春山正出神的想着刚才发生的夺命瞬间,许周的话在她耳边绕了绕,一丝都没能钻进去。
“你在想什么,话都没听见。”许周皱皱眉,手指放她眼前晃了晃,谢春山心里纷纷乱乱,一下捉了他的手,身子往后一歪,靠进他怀里。
许周顿时安安静静了。谢春山露出来的脸颊和脖子牛乳一样白腻,他屏气凝神摸摸她的发顶,半晌低低的笑起来:“你要是再小一点,给我当闺女也好啊,到时候我就培养你,当女刺客!”
谢春山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动,回过神来嘀咕道:“谁当你闺女,你可生不出我这么好的闺女!”
许周就搂着她哈哈笑,险些笑出眼泪。
天色越来越晚,谢春山变得愈发焦躁起来,她方才仔细想了想,并不能确定蒙面人就是许周招来的,万一是打旁边商队的主意,况且蒙面人到底有几个……
这事越往深了想,越觉得毛骨悚然。要是来杀许周的,肯定不想惊动这么多人,那么今夜便不会动手,他们两个人或许还是安全的。
运气不好真的是冲商队来的,蒙面人现在随时都可能突然发难!
生火堆的时候,谢春山磨着许周从里面拿了个刚刚烧着的柴棍,她接过来之后胆战心惊的面对树林站着,火光映亮了她周围一小片,不远处的树林仍旧影影绰绰,根本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人。
“你白日从树林里回来就不对劲了,在里头碰着什么了?”许周留意着她的异常举动,还是起了疑心。
“总觉得里面有东西。”谢春山心里咯噔一声,慢吞吞的出声说道:“倒没碰着什么,但就是觉得怪,这两边的树林这么大,咱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话才将将说了一半,树林突然就有了动静,谢春山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还未来得及出声提醒,弩尖已经到了两人面前!
许周身影未动,抬手用剑鞘挡掉要射到胸膛上的暗器,立刻低头要护谢春山。
另一支对准他的弩已经流星一般划了过来,许周一晃神,意识到定然躲不过去,正准备生受了这支,没料到电光火石之间,谢春山突然跳起来扑了上去,弩应声射进她右边锁骨下头,人便软软的朝后倒在许周身上。
许周瞪着眼睛扶住谢春山,脑袋里瞬间像钻进了成千上万的马蜂,然后又“轰”的一声炸开!
商队里的人兵荒马乱的缩回自己的车和马旁边,抽出砍刀,惊恐万状的注视着两边黑漆漆的树林。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谢春山躺在地上吐了口血,许周已经顾不上躲在暗处要他命的人了,抖着手抱起她快速朝后退。
前面车上的韦娘突然把帘子撩开,尖声叫道:“快!快把她抱进来!”
谢春山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没想到原来呼吸都是令人如此撕心裂肺的一件事,不过,好歹是赌中了!她睁不开眼睛,手指虚虚的握了握,随即陷入黑暗。
许周喘着粗气剪开她中箭周围的衣裳,耳朵里鼓噪着突然涌上来的血液,好似聋了一般,竟听不见韦娘在旁边喊了些什么。
谢春山的身材单薄消瘦,弩几乎已经整支没入她的身体,许周倒了一整瓶的金疮药,血仍然止不住。
许周又摁了摁伤口周围的骨头,已然尽数断了。
“血!血止不住啊!”他的神志瞬间被韦娘崩溃的叫喊声唤醒,只见她用自己的衣裙不住的擦拭着,谢春山身下的毯子已经蔓延了大片暗色的血迹。
“快点救她!!!”韦娘带着哭腔,全然不顾仪态的撕扯着许周,脸上的脂粉和着眼泪已经糊成一片,头发蓬乱的吓人。
“你下去找人立刻烧水!不管什么跌打损伤治头疼脑热的药,只要能止血,通通拿过来!!”许周猛然把韦娘搡到一边,手捏住了那支露出来的弩。
“你要干什么!□□她会死!”韦娘见到他的动作慌了神,又扑上来制止他。
“在这个地方,不拔也是死!快出去找人!”许周神色一厉,韦娘突然极痛苦的叫了一声,被他捏过的手臂简直要碎成齑粉。
许周身上的冷汗瀑布一般往下流,他深吸一口气屏住,用刀割开弩旁边的皮肤,以免待会儿动手的时候撕扯太多皮肉下来。
不多时,旁边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