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咱们快回吧,别让他的人认出来!”明德急切的拉住谢春山,抬屁股就要走。
“这荷包是他的。”谢春山把它凑到鼻端闻了闻,坚定不移的确认了它主子的身份。
“那怎么办?他发现了会不会派人回来找?你快丟了吧!”明德紧张的眼珠乱转,坐立难安。她们现在是逃犯,被抓住可就惨了!
谢春山摁住她的手,把荷包揣进怀里,面无表情的说道:“不急,他必回来找。”
“啊?”明德被她一句话吓出哭腔。外头接着过来一个衣着整齐的小厮,还是故人。
“两位,我家主子有请……哟!”培净抬头看清样貌,一把捂住自个的嘴:“老天爷!谢,谢大……姑娘!你怎么来这儿了?”
“这事恐怕你自己已经心知肚明!”谢春山冷笑一声,直起身快步跨出门外。
一辆黑沉如墨的马车停在不远处,前门洞开。培净还没来得及出声,谢春山已经掀帘子进去了。
马车内点灯,桌上的博山炉燃着松香,一股温和的热气扑面而来。谢春山摘了帽子,头发全部拢上去用簪子挽了个男子样式,整个面孔坦荡荡的露出来,玉堆儿一般的女儿。
她伸手打怀里摸出东西,隔着檀木案掷进林逯怀中:“你的荷包。”
“不错。”深目长睫的少年将它拾起来,放入袖中。“真佩服你那么快就把我认出来。”谢春山毫不客气的席地一坐。
“好久不见,咱俩久别重逢,说不定真有些缘分。”她抬眼似笑非笑的打量对方。
林逯静悄悄的坐在里面,不笑不动。打从六岁受封离京,足足长到十二,他变的更加拒人于千里之外。
“动作倒快。”林逯注视着谢春山,忽又弯唇笑了。谢春山敲敲桌面,不耐烦的问道:“既已认出我,你要如何?”
林逯用手中的铜箸拨了拨炉中的香灰,车内腾起一股沁鼻的木香。他隔着缭绕的烟雾,抬眉仔仔细细的打量对面的人,吐出两三个字:“不如何。”
“不过,谢春山,认命两个字也是时候该学着写写了。”林逯收了笑,低垂着眼皮,面容极淡。
“你费尽心机留了个荷包,招我过来,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认命?如今我还能如何不认命?林逯,你怕不是脑子进水!”
谢春山“腾”的站起来,一脚踹翻案桌,摔手便走。
马车离开,林逯被炉中的香灰烫了手,培净取了些冰给他敷着。
“六年了,谢大小姐脾气真是一丝未变,惹毛了还是嗡的一下子便能闹个天翻地覆。”培净颇有些感叹。
林逯拿眼斜他一下,慢条斯理的开口道:“我被烫着了,你竟有心思去想她如何如何,果真是极好的奴才。”
“爷你可别专抠我的错处,自己还不是巴巴的留了东西等人家找过来。”培净撇了撇嘴,把这事挑明说了。
“我可就不明白了,当年她仗着家世作弄爷的时候,不是半夜气的蒙被子里哭,如今天赐良机,爷动动手指,管叫她活不了……”培净安静了一刻,打量了主子的脸色,又抢白起来絮叨。
他说的是两人刚认识那会儿,谢春山是七公主的伴读。
林逯身体不好,因此晚进学半年多。才去,谢春山那会儿已是“混世魔王”一般人物。
林逯身份特殊,母妃既是个寡妇,又集三千宠爱在一身,皇帝自然对这个小儿子多有照料。谢春山看不上他来来回回还有小太监用轿抬,同他搭话又不理不睬,时间一长便怒了。
“五六岁的光景,都知道些什么?以后切莫再提。留着她,自有用处。”林逯也不生气,自己取了药膏抹在伤口处:“风水轮流转,都只道人前风光,人后……”
不认命便好,林逯面色晦暗不明的看着窗外小暖阁里挂着的雀笼,半晌低头拾起袖子写下个斗大的“谢”字。
谢春山扯着明德,一气走到家门口,犹觉得心火上冲,烧的脑仁疼。
“小姐,六皇子以前可同咱们有仇啊,这时候认出来,还不知要怎么报复!”明德已经淌了一路眼泪,抽抽搭搭的关上大门。
“哎呀!别哭了!吵死了!”谢春山觉得自己要气成个癞□□,转身便进了里间。
傍晚奶娘从外头回来,谢春山还没从自己屋里出来,等摆了饭,任凭外面的三个女人磨破嘴皮,就是不出来吃。
她一大早清醒过来,站在院子外头出神。
有人敲门,谢春山敞开一道缝。
传来一个冷冷清清的女声:“谢姑娘,我知道是你,这是六王爷派我送来的东西,好生收着吧。”
谢春山从里面出来,抬头见着一张冷冰冰的芙蓉面,立刻畅快笑起来:“哎呀,这不是瑶琴姐姐吗!这么多年了,你这张棺材脸还是丁点未变啊!”
瑶琴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等她接了包袱,居高临下的开口道:“谢姑娘,想必你不清楚自己已经落到什么田地,我奉劝你还是口上积德。”
“我就算不积德你能拿我如何?”谢春山回头“呯”的一声把大门关上,隔着一道门高声道:“我是逃犯!你快怂恿你好主子绑了我去见官罢!小门小户,不送了啊!瑶琴姐姐慢走!”
瑶琴没想到她到这种地步还能如此嚣张,揪紧了手中的帕子,强咬着牙根打道回府。
谢春山同她绊完嘴,心里头爽快多了,高高兴兴的拿着东西进了屋。
“六皇子怎么送来两套男装?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