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黛抿嘴一笑,将手上的叶子牌打了出去,然后顺手将牌面上剩余扣着的牌挨个儿翻开,恰好正是她需要的这一张牌,她眼睛一亮,伸手便将牌拿到手中,“这一把我可要赢了呢!” 婵衣微微掩住唇笑了,将手里的叶子牌打光,端起茶盏来慢慢的喝几口。 说起来的话,遇见这种事情她当然不可能高兴的起来,但若是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遮掩,还如何与这些世家妇人们相处。 略略抬眼看了看外头灿烂的阳光,六月已经渐渐的往后越走越远了,等到入了七月,大约夏天也要过去了,婵衣心想,这半年过的说快也快,说慢倒还真是有些慢,慢到她如今坐在车上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马车行了大约半个多时辰,忽然停在了路上,前头传来吵嚷的人声。 颜黛拧起眉毛,手中的叶子牌被忽然急停的马车带来的惯性冲的散落到了桌面上,身子也不由得朝前杵,还是她急忙将手掌撑住桌子这才没有东倒西歪。 她忍不住道:“怎么突然停了下来,到了么?” 婵衣心中一顿,她猜测这一行不会很安静,没料到还不曾到寺中,麻烦这么快就来了。 她吩咐锦心:“去外头瞧一瞧出了什么事儿,怎么会停在这里,若是有什么麻烦尽快让跟车的下人解决掉,别耽搁时间。” 锦心应了,刚撩起帘子要下去,转头就看见车前头一个媳妇子匆忙赶过来。 锦心道:“王妃,是马夫人身边的王妈妈过来了。” 话音才落,王妈妈已经行至跟前,给婵衣行了一个礼,恭恭敬敬的道:“我家夫人派我过来与王妃说一声,前头有个军户家的女眷拦住路跟我们夫人喊冤,我们夫人见那小娘子哭的实在可怜,便动了恻隐之心,叫车停了下来,不过也就这么一刻功夫,不会耽搁多少时间的。” 婵衣眉心微皱,军户家的女眷? 先不说是什么身份,只说这个女眷如何会知道马夫人的行踪,甚至还这么巧的等在这里,拦住路之后哭诉也便罢了,偏马夫人还一副要管的样子,到底是巧合的有些太过了。 她点了点头,看了锦瑟一眼,然后笑着道:“既是如此,便在此停留一会儿好了,你去回了马夫人,说不妨事的。” 王妈妈点了点头,快速抬头看了眼婵衣,像是还有些话要说,却因为婵衣不问,只好忍在嘴里,转而回道:“那我便回去告诉我们家夫人,还望王妃海涵。” 看见王妈妈离开的身影再也不见,锦瑟利落的跳下马车去。 没过一会儿,锦瑟悄悄的回来禀告道:“王妃,是一个军户家的小娘子拦路喊冤,那个样子确实是可怜的紧,奴婢跟着听了几句,说是军户家里的只有两个闺女跟一个老父亲,当爹的前些年因打仗将一双腿残了,在家里躺着不能动弹,家中一向清贫的紧,大女儿长得好看,到了说亲的年纪家中硬是拿不出嫁妆来,就在这宝相寺的门口挽个篮子卖些鲜花果子的营生,可巧附近有一恶霸,是县太爷的公子,欺男霸女十分的混不吝,见这小娘子生的美貌,便谎称她是家中出逃的丫鬟,硬生生是将人捉入府中去, “那小娘子也是个有气节的,宁死不从被掳去的当日便伤了那公子自个儿投缳了,结果那县太爷便赖上了那一家子,说自个儿家的小子被那小娘子无故伤着了,硬是将那军户给打死了,只剩下这么个不过十来岁大的小娘子,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那恶霸公子在养伤的时候放出话来,叫那小娘子乖顺的跟他入府,否则连那小娘子也不会放过,那小娘子却是个有骨气的,便日日想着给父亲姐姐报仇, “说来也是巧,那小娘子前几日来宝相寺里卖果子,听见说这几日会有贵人来上香,便日日等在这里,这不是眼下便拦住了马夫人的车驾,马夫人也是怜惜这个小娘子,才会停下来听她诉说冤情,奴婢瞧马夫人那个样子,大约是要将人救下。” 婵衣眼睛转了转,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满的疑惑,马夫人这么个行径,说实在话,她觉得不太像是马家一贯的作风啊,听清姐姐的意思,马家向来是不会管这些闲事的,怎么马夫人反而将这烂泥瘫一样的事情接到手里? 她顿了顿,吩咐道:“既然马夫人有所安排,那咱们便等等吧。” 锦瑟应了一声,利索的爬上马车来,只是到底还是没忍住的看了婵衣一眼,寻常这样的事若是王妃遇见了,总是要伸一把手的,可今天却如此安排,难道真的是要不理会? 颜黛忍不住道:“嫂子,这个军户家的小娘子也太可怜了,若是马夫人不管的话,那咱们得管一管的,否则那小娘子若落入了县令公子手里,岂不是生不得死不能的难受么?” 婵衣抿了口茶轻声道:“别急,看看再说,到底是什么情形还做不得准。” 颜黛听出了婵衣话里的意思,抿了抿嘴,再不说话了,只是一双眼睛忍不住往窗子外头看,十分关心的样子。 马车停了不出一刻钟的时间便又开始前行,那些吵嚷的声音也逐渐平复下来。 颜黛忍不住往婵衣身上瞟着,一副想说什么的样子。 婵衣只当没有看见,转头看着琉璃窗上照进来的一束光束,幽幽的光束中有许多细小的尘埃不停的翻滚着,即便是太阳照射到的地方,还是能看见许多的尘埃阴影,这世上的事情真真假假谁又能预料的清? 到了宝相寺,女眷们从正门下了车,知客僧早早的候在了门口迎接,见到马夫人携着婵衣前来,一边笑眯眯的打着禅语,一边将人迎入厢房。 一行人经过舟车劳顿总是要先在厢房里整理一下衣装,才好去往大殿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