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五,年味儿渐渐的淡了下。 婵衣坐在罗汉床上,一页一页仔细的看着家书。 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让一旁的楚少渊忍不住侧目,也不知道信上都写了些什么。 等她全部看完家书,一抬头就见楚少渊盯着自己瞧,莞尔一笑,将家书递给他道:“二哥是腊月里成的亲,里头还有清姐姐给我带的信,说他们成亲的时候,二哥委实被刁难的狠了些,想想萧家都是武将,遇见二哥这么个羸弱的书生,怕是让他弯弓射箭也有些难的吧。” 何况夏明彻从小便喜欢看书,虽说君子七艺,但除了看书之外,其他的技艺也不过是略略习得个皮毛罢了。 楚少渊听她这么说,忽地想起了他跟她成亲的时候,夏明辰的刁难了。 他嘴角一弯,笑得欢畅。 “晚晚只担心二哥被刁难,却忘了我们成亲的时候,我被大哥刁难的情景了?” 拿箭去射丝线铜钱,也亏得夏明辰想的出来,若不是他的武艺一直没有落下,每日都有操练,只怕当下便要僵持在那里,出丑是难免的,但若丢了晚照的颜面,便是夏明辰不奚落他,他心里也要难受愧疚的。 婵衣听他把话题歪到不知哪里去,忍不住笑着伸手轻轻打了他的胳膊一下,“我们现在说二哥,你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地方去!” 楚少渊笑了,将家书略略的看了一遍,又道:“二哥也不算羸弱的书生了,你不知道在福建的时候,二哥有多勇猛,那么深的水,挽着裤脚说下就下,连我都自叹不如,也怪不得萧清会那么喜欢二哥,拼了命的也要护着二哥周全了。” 这些事情还是头一次听楚少渊说起,婵衣眼睛睁大,看着楚少渊:“怎么从前没说到过这事呢?那个时候是不是很危险?不是说去了福建是修河堤的么?怎么还要自己下水?二哥又不是河工,下水去做什么?” 一连数个问题,将楚少渊问得也不知该回答哪一个。 他笑道:“也算不上危险,水患来的时候难免会有一些不方便的时候,那会儿正碰见大舅在河沿边察看灾情,大舅常年在福建,早患上了风湿,一到这种天气腿就疼的不行,可偏偏还不能歇着,二哥心疼大舅的身体,便代替大舅下水去察看,不过后来就好了,河堤一开始修,加上从云浮又过去些官吏们,一起料理,也就没有那么多危险的事情了。” 听他说的轻松,但婵衣心中明白,定然不会有那么轻松的,即便是云浮城里的官吏们,也都是各顾各的利益,能够升官发财是最好的,若是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大多都是推脱出去的,前一世她在云浮城里接触了那么多的女眷,她们大多都是如此。 从女眷的身上便能看出一个家的家风,所以婵衣对这些官吏向来没有什么好感,真正能为百姓做实事,且不惧危险的好官,当真不多。 所以大舅才会被皇上这么看重,直接升他做了巡抚,也算是封疆大吏了。 不过这些事情她也不想多说,只是点了点头,转到了别的事情上:“也不知大哥在福建抗倭如何了,今年都没有收到大哥的信,霏姐姐再过几日便要生产了,大哥连自己的孩子也不能去看看,当真是有些……” 楚少渊想到从福建传来的消息,忽地皱了皱眉,“原本以为福建的仗很好打,但这样都快要僵持了半年,还是跟半年前一样,没有什么大作为,看来还得要过段时间才能有结论,不过你也不用急,福建那边有大舅照应着,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婵衣只是有些感叹,听他这么说,自然也明白朝堂上的事情不是自己所能够控制的,也就将这些心绪扔到了一边。 “意舒,你说我要怎么回信呢?清姐姐问我在这里可安好,我倒是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就是有些厌烦顾曼曼整日的惹事,王府等开了年也可以修缮了,只是咱们带过来的家具不够,这里的家具又不太合心,当真是烦恼的很。”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让锦屏去取了纸墨笔砚来,心不在焉的磨墨。 楚少渊笑了,伸手接过来她手里的墨条,缓声道:“不急,你慢慢想要怎么写,忘了告诉你了,宁国公已经答应了跟周家的婚事,卓家少主换了人,往后不会再有这些幺蛾子出来作乱了,至于家具的事情你也不要急,你想要什么样子的家具,我让人去寻,总会寻到合适的家具,宅子的布置只管去弄,银钱不用你愁。” 马家已经将手中的盐井跟马帮拿了出来,楚少渊接手的同时,也给了马家好处,所以这段时日她想要用大宗的银钱是不必发愁的,但婵衣却想,在外头寻得的东西想必是要花大价钱的,所以一直不愿意让他去寻。 只是这样纠结来纠结去,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主意,只好作罢,轻叹一声道:“顾曼曼跟周摩也算是匹配了,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句话真是一点儿不假的,好在无论他们如何,都与咱们没有半点干系。” 说了几句闲话,婵衣提笔开始回信,端丽的小脸上满是严肃,就像是在批折子似的。 楚少渊看着好玩,忍不住伸手去戳她的脸颊。 “别闹!”婵衣将他的手拍下去,抬眼看他,“你说我是送一只长命锁过去好呢,还是送一块玉过去好?也不知道霏姐姐肚子里的是个小郎君还是个小娘子,知道的话,也能提早做准备。” 楚少渊笑道:“那就都准备好,索性一齐送过去,不拘是小郎君还是小娘子,总是能有个万全的。” 婵衣瞪他一眼,当着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长命锁倒还好,找个手艺精巧点的工匠,拿了自己带来的宝石或者碧玺打个长命锁便好,可玉就不好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