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说完这句之后便缄默不语,无论旁人再如何逼问都没再吐露半字。
房内谈话声渐渐淡去,寂静的房间中,连窸窸窣窣的脱衣声都清晰可辨,不一会,鼾声响起,沈朔风这才退回到婵衣房门前,隐藏在暗处,抱着胳膊静默许久。
天蒙蒙亮的时候,婵衣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锦心就睡在床榻边,听到敲门声,立即警醒,扬声问道:“谁?”
“小姐,是我,天亮了,我们准备准备该启程了。”沈朔风立在门口声音淡然。
婵衣伸了个懒腰掩嘴轻轻打着哈欠,昨天太累了,反而睡了一个好觉。
见锦心看着自己,婵衣点了点头,“让他去准备吧,我们梳洗好了吃过早饭就尽早赶路吧。”
毕竟在外头,一切从简,锦心侍候婵衣更衣洗漱,沈朔风端了早膳到房里,虽是粗制的一些吃食,但她昨天晚上没有吃饭就睡了,一早起来胃里空空,小口的喝了一口白米粥,居然觉得味道还不错。
吃完早膳坐到车里,天色已经是大亮了,她们离开驿站的时候,昨天晚上来投宿的那群人才刚起床。
沈朔风眼神微黯,将马车赶的飞快,速度远远比昨天还要快了有一倍之多。
婵衣坐在车里有些吃不消,感觉胃里的东西都快要被颠出来了。
锦心见婵衣一脸的菜色,她忍不住一撩门帘大声道:“沈朔风,你慢一些,小姐身子弱,经不住这么颠簸!”
沈朔风转头看了眼婵衣苍白的面色,无声的叹了一口气,道:“这附近有流寇,我们要快一些经过这里,若是天黑之前还没赶到下一个驿站,只怕就危险了。”
“真的假的?你不是在骗我吧?”锦心狐疑的看着沈朔风,赶了一天的路才刚到了燕州,朗朗乾坤之下,怎么会有流寇作祟?
“锦心!”婵衣轻声喝止,她知道锦心跟沈朔风一向不对付,但沈朔风长年在外奔波,自然会知道一些内情,况且提早赶到雁门关总是好事。
锦心撇了撇嘴,一把将撩起的门帘放下,坐回到婵衣身边,伸手轻轻帮她推拿着额头。
锦心趁着沈朔风扬鞭子的时候,轻声在婵衣耳边道:“小姐,我瞧见沈朔风不太对劲,这么急匆匆的赶路,生像是有什么事情似得。”
婵衣正难受,听见她这话,愣了愣,将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沈朔风自从雁门关回来之后,就有些不太对劲,她一早就发觉了,跟他接触了这么久,虽然并不了解这个所谓的鸣燕楼楼主,但想他之前在大佛寺都不愿意主动出手救护院的性命,就能得知这人的性情有多凉薄了。
他是那种,人死在眼前眉头都不皱半下的人。
一个冷心冷情的人忽然变得热情起来,何止是不对劲!
婵衣眼睛闭合起来,感觉到锦心有些粗茧的手指轻轻划过额头,时轻时重的按摩着头部,她思绪翻飞。
当初救沈朔风的时候,他说是生意失败了,将楼中大半人手都折了进去,而隔天听二哥说,五城兵马司的人在抓贼,可明显抓的就是他,五城兵马司的都指挥使现在是昌平伯董正勋,董正勋一向跟安北候交好,安北候为何要抓一个杀手?
顺着杀手便能联想到松溪镇楚少渊遇见的刺杀,当初时局不明的时候,她尚且还想不到这一点,如今楚少渊出现了,而沈朔风从雁门关回来,脸色那般的难看……
究竟是不是她所猜测的那样,见到楚少渊就一切知晓了。
这样急匆匆的赶路一连赶了三天,直到第三天晌午,快出幽州的时候,天上忽然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前头的人都纷纷打马回来,说大雪封路,可能要过几日才能通行。
婵衣看着天上纷飞的雪花,不由的怔愣片刻。
都已经入了三月中旬,怎么还会下这样大的雪?眼看着前头的积雪已经没过了脚脖子,再往前走,一路都是山路,马车打滑的话,说不准要翻到山里头去,这样看来实在是走不得了。
“我们就近找家客栈歇息吧,等雪停了再看看能不能走。”婵衣坐在马车里吩咐道。
沈朔风轻应一声,眼睛却一直往封了的路面上看,一副十分不甘的样子。
婵衣见沈朔风许久不动,不由得又问了一句:“怎么愣着?或者说你有别的法子可以安全通过?”
沈朔风扫了一眼也是刚刚赶到的那群青年,不动声色的将马车调转头,栈。
走到一半,他低声道:“小姐,刚刚那群人去雁门关,怕是来者不善,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婵衣问道:“大雪将路面都封死了,你难道有办法飞过去?来者不善也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你这么忧心做什么?”
沈朔风大约是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样冷淡,被她的话噎住了,半晌才道:“小姐所忧心的那人,恐怕会有麻烦。”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事儿的?”婵衣冷声道,“这些天急着赶路,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沈朔风这下子是真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之前在雁门关的地牢中,他看得出少年的眼中的野心,若少年日后对鸣燕楼起了心思,只怕鸣燕楼根本无力抗衡。他原本是想卖那少年一个人情,这两厢事情一同折算,往后大家谁也不欠谁的,省得往后少年有什么事情要他赴汤蹈火。
锦心瞧沈朔风不吭声,冷哼一声,讥讽道:“你也就是仗着小姐心善,才敢处处瞒着小姐,若给了旁人,早就给你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