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姨娘眉头一皱,这个蠢货,在这里不管不顾的叫嚷起来,生怕旁人不知道她在制香不成?
她狠狠瞪了巧兰一眼,眼中的警告之色让巧兰心神一凛,后头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整个人心惊胆战的,再不敢多说。
夏世敬的脸色愈发深沉,看着这张心尖尖上头的面容,发觉她眉间的皱痕深了,人也不如之前那般鲜艳,心中又涩又酸,像是吃了一颗未熟透的杏子,忍着心痛看了许久,才强自收回目光。
颜姨娘见到夏世敬脸上的这副表情,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叱问道:“老爷忘了答应过我什么事么?我的丫鬟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要老爷这般发落她?”
夏世敬听见颜姨娘这番不阴不阳的话,微微侧过头看着她,就见到她脸上那抹冷笑,像是早前一直在心头凝的那汪鲜血,忽的被她的笑容一下戳破,心中的酸涩淡去,渐而涌上的是疲惫,以及无可奈何,他在心里摇了摇头,面对她的质问忽然间就不想再回答。
福寿堂的正屋传出来夏老夫人饱含怒气的喝声:“让那毒妇进来!”
颜姨娘掀唇露出个嘲讽的笑容来,既然已经撕破了脸,走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她也不怕那老虔婆想对她做什么,不过就是煎着熬着罢了,看看谁的命长!
她莲步轻挪,慢腾腾的走了进去,身板挺的笔直,即便身子不好显得脚步有些虚浮,可端着的那股架势,却是十足世家宗妇才有的姿态,下颔高高仰起,是一种棱角锋利的美。
屋子里,怒气冲冲的夏老夫人坐在堂椅上,张妈妈站在她身侧帮她仔细的揉着额角,下头规规矩矩的跪着个女孩儿,精致的容貌尽传承了颜姨娘的,此刻那张明媚动人的小脸上泪痕一片,眼角通红让人看了就心疼,女孩儿身旁站着神情淡漠的婵衣,手中拿着只锦盒,状似无聊的一开一合着。
颜姨娘疾步走过去,一把拉住女孩儿的胳膊,要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声音中充满了疼惜:“娴儿快起来,这天儿还没暖回来,地上冷,当心着凉!”说着抬眼看了夏老夫人一眼,怨怒之色毫不遮掩,“老夫人当真一点儿不心疼娴儿这个孙女?她打小身子骨弱,即便是哪里有做的不妥当之处,罚也罚了骂也骂了,让她跪在这里,当着一屋子的丫鬟婆子下她的脸面,往后还要她以后怎么做人?”
这番话竟像是一屋子的人欺负娴衣一个人似得。
婵衣半抬眼睫,好笑的看了颜姨娘一眼,她若是这个时候仔细看娴衣一眼,就会发现娴衣的目光一直闪烁个不停,小时候她要做什么坏事之前,总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夏老夫人额角跳了几下,冷声道:“你这个毒妇,若不是你,娴姐儿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一步?你还敢在我这里撒野,安嬷嬷,给我掌嘴!”
安嬷嬷应了声:“是!”上前去打颜姨娘嘴巴,陈妈妈忙过去护着,却被一旁的锦心拉了开来。
锦心将陈妈妈隔绝开,嘴巴稍稍动了动,像是说了句什么话,却一点儿声音也没发出来,陈妈妈的脸色立即变得煞白,惊恐的看着锦心,而锦心却像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似得,只是隔绝开陈妈妈跟颜姨娘二人,再无其他动作。
颜姨娘却是被夏老夫人的那句话惊住,娴儿她怎么了?她下意识的去看娴衣,却被安嬷嬷身侧的两个小丫鬟架住胳膊,随后脸上便吃痛起来。
“噼啪”的掌嘴声音响彻屋内,屋子里的几人俱是面无表情,只有娴衣眉角挑的老高,心中一下一下的抽痛,眼睛垂的低低的,拳头紧紧握住缩在袖子里。
安嬷嬷掌完嘴,那两个架着颜姨娘的丫鬟才松开对颜姨娘的禁锢。
颜姨娘回过神来,脸上痛的很,头一抬,就看见夏老夫人眉间稍稍舒展开来,而她说的下一句话,却是生生的将她打进了地狱之中。
夏老夫人说:“当初我就不该点头让你进府,你瞧瞧娴姐儿被你带坏成什么样了?心肠歹毒不敬长辈,如今还要为你隐瞒你做的那些腌臜事,你不是时时标榜自个儿是个如何好的娘亲么?怎么不知道给自个儿的子女积积德?”
那些事颜姨娘做的十分隐秘,知道的人只有她娴衣跟陈妈妈,看着眼前跪倒在地的娴衣,她不敢相信她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会转眼之间就将她对她说的事都说给这老虔婆听。
她惊讶的看着娴衣,娴衣却别过了脸,不看她一眼。
“娴儿,你……”她唤了娴衣一声,就发觉娴衣脸上布满了不耐烦。
“姨娘,你做下的那些事儿我实在帮你遮掩不住了,早先你在广安寺那般算计二姐姐时,我便觉得不妥,幸好后来二姐姐没事,可这次二姐姐去大佛寺你不让我跟二姐姐去也就罢了,怎么能安排了人在大佛寺毁二姐姐的清白?若不是姨娘你,我也不会在大佛寺被人迷晕了,又被诚伯候府七爷…撞见……”
娴衣像是要将自个儿的苦闷都说出来,一边说一边眼泪往下淌,侧眼瞧着颜姨娘的眼神里,有轻视有仇视还有几分埋怨,像是她如今落的这般地步都是拜颜姨娘所赐似得。
颜姨娘只觉得心口有刀子在一刀一刀的割着自己的肉,一个字一个字的听娴衣说出来,疼的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心中既心疼自个儿捧在手心里疼惜的女儿竟然被人捏住了这样的命脉,又怨女儿出了事不与自己商议,反而是来求这个老虔婆,听着女儿这般埋怨自己,她的心上像是被钉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