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正说着话,小老板将豆花端上来。
蕾儿细一打量,见那男子模样虽不算很俊朗,但长相周正,不由得眯起眼,很是惊奇。
那老板娘甚是敏锐,见了她的神态,笑着道:“怎么样?我这夫君还行吧?之前我还以为自己嫁不出去呢,没想到是他亲自上门来提亲的。”
那老板一点都不腼腆,反而言辞爽利,带笑看向老板娘,接口道:“我与她自小就相识的,之前她是‘豆花西施’,长得美嘴也巧,喜欢她的人多得数不过来,我也是其中之一。等她受了伤,但人却还是爱说爱笑的,我就觉得她心性真好,越发爱重她。”
老板娘听到这里脸微微一红,横了他一眼,才向蕾儿道:“小姐,你是贵人出身,吃穿不愁,脸上痕迹又不深,用头发一挡根本看不见,真的没必要太在意。”
蕾儿虽没有言语,却慢慢点了头。
千柔见火候差不多了,笑着道:“好了,咱们已经耽误老板娘的生意了,快吃点豆花走吧。”
蕾儿、玉欣都点头,答应下来。
以她们的身份,自是吃不惯外面的吃食,但一尝之下,味道果然还不错,就都吃了小半碗,千柔也命丫鬟给了赏赐,这才起身离开。
接下来,她们又去了打铁铺,看到了只有独臂,却自强不息抡起铁锤卖苦力养活自己的男子;去了针线铺子,见到了因为做多了针线活,眼睛都花了但仍旧飞针走线的绣娘;去了贫民区,见到了白发苍苍却坚持摆摊子卖小吃食养活自己的老年夫妻……
为了让蕾儿振作,千柔不得不弄些心灵鸡汤,硬给女儿灌下去。
每到一处,她们必定要下去攀谈一番,了解那些人身处困境却自强不息、不屈不饶的奋斗史。
虽然这样做,可能有一丝矫情,但千柔觉得,言传不如身教。尤其蕾儿还小,只说些大道理根本没用,不如让她多见识一下旁人是怎么生活的,让她自己领悟想清楚,让她清楚知道,
脸上有一块疤痕,不过是人生中一点小磨难。有很多比她更凄惨的人,凭借开朗豁达的心性,过得踏实又知足。那样的人生,谁能说不是一种成功呢?
她们足足在外面走访了两个多时辰,直到天**晚,才打道回府。
送若有所思的蕾儿回房时,千柔并没有喋喋不休。
该做的,她已经做了,剩下的得靠蕾儿自己领悟。
倘若她不知趣,硬要缠着蕾儿谈谈人生谈谈理想谈谈苦难,就有画蛇添足之嫌,说不定会让蕾儿厌烦,那就适得其反了。
一时用过晚饭,玉欣吩咐侍女们好好伺候,这才拉着千柔出来,笑着道:“啧啧,你教育孩子的方法很特别,效果应该也不错,难怪你能将李公子弄得服服帖帖。”说着看着千柔,连声赞叹。
千柔叹息道:“我也不过是按自己的想法糊弄了一番,至于有没有效果,真的说不准。”
玉欣忙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蕾儿心性本就很不错,不过是一时接受不了这样大的打击,这才消沉了一段时间。你这样费尽心思引导她,我觉得,她很快就能想通的。”
千柔露出期盼的神色,笑着道:“但愿如此。”挽住她的手,转了语气道:“说起来,这些日子让姐姐和薇薇费了不少心思,我真是感激不尽。”
玉欣板着脸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是姊妹,你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
顿了一下,掐了掐千柔的脸,转了语气道:“不过,你若真心想感激我,就答应和我做一辈子的朋友,咱们一辈子比亲姊妹还亲,如何?”
千柔笑着点头,没再说什么感激的话,只下定了决心,要好好跟玉欣相处,跟她当一辈子的至交好友。
月色下,两个挚友边走边聊,情分甚笃。
人生在世,能有性情、脾气都合心意的朋友,当真是上天给予的恩赐。
千柔心底的阴云,慢慢消散了些,觉得若是蕾儿能想开,当再无遗憾。
近来千柔十分劳累,晚上歇下了之后,却听得窗外传来了雨声,滴滴答答扰人清梦。
加上她挂记着蕾儿,想念李靖行和两个儿子,听着雨声,明明觉得疲倦,但仍旧折腾到半夜才睡着。
这样雨密风骤,醒来却已是晴好天气。
千柔迷迷糊糊睁开眼时,第一眼看见了屋里的晴光,还没起身,就听得有个女孩道:“娘亲都成小懒猪了,都日上三竿了,娘亲总算醒了。”
却是蕾儿的声音,一扫近来的颓废幽怨,恢复了灵动俏皮。
千柔又惊又喜,看向床头,见蕾儿一身月白色素罗衣裙,长及曳地,袖口用淡粉色丝线绣了几朵精致的小荷,鹅黄丝带束腰,衣服十分合体。至于发式,今儿个换了个简单的,梳了个双丫髻,戴上两枝碎珠发串,有一种清新自然的甜美。
昨儿个她的刘海就修饰过,今儿个虽然换了发式,但脸上的痕迹仍旧被遮掩着若隐若现。一眼望过去,根本就察觉不了,加上她笑容可掬,令人直甜到心坎里。
今日的蕾儿,与昨日颓废的小女孩有天壤之别,真真宛若新生一般。
千柔不由得笑容满面,连声音都欢愉起来:“蕾儿,你想通了吗?”
蕾儿点头,扬起脸,露出极明媚的笑容,嫣然道:“蕾儿从前一意孤行,脸受了伤,心也病了,娘亲引我出去走动一番,我脸虽然如故,但心已经痊愈,茅塞顿开,神志清明,明白颓废绝望于事无补,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