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看着老太太的身影转过廊角,才冲他们笑了一下,搂着孩子回身推开病房门,引着他们来到收银员的病床前。

收银员直挺挺的躺在病床上,没什么生气,头发油腻又凌乱,身上还带着股捂久了的酸臭味道,连常年腌着医院的消毒水味儿都盖不住它。

女人朝他们勾了勾嘴角,努力露出了个抱歉的笑容:“麻烦你们那么多了,没想到你们还来探视,还带了水果……”

钟意急忙摆摆手:“没事没事,我们也没来几回,没看见你就很快就走了。”

女人嘲讽的笑了一下,眼角带了门外一眼,像是隔空在哪儿剜了块肉:“你们来了好几回,不只没看见我吧?那老太太是不是连他儿子也没让你们看一眼?”

钟意尴尬的扯了个笑脸,直面别人的家庭内部矛盾真是让人头秃:“我们也都是冲你来的,知道你们没事儿就行了,老太太跟我们也不认识……给不给看的我们也不是医生,看了也治不好……”

女人从鼻子里轻蔑的哼了一声:“真当全世界谁都觉得她家儿子最是宝呢,也不睁开眼睛看看别人稀不稀罕?今天咱们就看看她这躺下的儿子,看一眼顶半年都不带变样儿了,呵。”

钟意安慰人的水平实在一般,张了几下嘴也没想出来怎么递话才是标准答案,才能让人家发泄的更痛快。

更何况这病房里也不只他们几个,钟意怀疑她刚才都听见隔壁床家属看戏嗑瓜子儿的声音了。

低头看了一眼紧抿着嘴看着地下的孩子,钟意索性转移话题:“你脖子上的口子怎么样了?还疼不疼?反正就在医院,去找个护士处理一下吧。”

女人轻轻用手按了按伤口周围,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挨的打多了人都打皮了,这点儿小口子开胃菜都算不上了,没事儿的。让你们看笑话了。”

说完她瞥见钟意后面的纪淮山,又自嘲的笑了一下:“也是,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正说着话,孩子突然就哭了起来,在女人怀里拧过身子就死死的搂着妈妈呜咽:“妈妈你什么时候回家啊,你们是不是都不要我了……妈妈我好害怕,妈妈你为什么不回家……”

钟意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纪淮山,纪淮山挑了挑眉,示意他也很疑惑。

女人一边哄着孩子一边眼泪也下来了:“妈妈怎么可能不要你呢,西西可不许这么想,啊。妈妈最爱你了,妈妈最近太忙了,忽略我们西西了,西西不哭啊。”

母子两个人说了好一会儿情绪才都渐渐稳定下来,女人蹲下身子给孩子细心的擦干了眼泪,又快速的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才看向两脸懵逼的钟意和纪淮山。

“刚才说让你们看笑话了,这就……哎……”女人叹了口气,“医生说得给他动手术,后面还得做复健,这半年一年的都得在医院住着。住院费那么贵,还要吃药打针,天天交的那个钱啊……都不像钱了,就像纸似的。”

钟意从水果袋里拿了根香蕉剥开递给小孩,小孩怯生生的接过来,还是带着哭腔说了句谢谢。

女人欣慰的摸摸他的头:“我们家没什么钱,治不起。而且西西还要上学,要长身体。要说直接不治了,别说老太太会不会把我撕了,我也没法看着这人眼睁睁死在我眼皮底下。我得打工啊,保姆钟点工什么都干,一天能干几份儿干几份儿,赚钱啊……”

钟意说:“简白说你学了会计,你为……”

女人好笑的打断她:“会计我还没学完呢,还得考证,找工作,一个月那么点工资……来不及啊,来钱没有他这死的快。”

纪淮山低沉稳重的声音插进来:“我可以借给你,打个欠条以后还。孩子需要你,新生活也来之不易,一切步入正轨以后你再还给我。”

女人怔了怔,还是摇摇头:“我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自己的良心。我尽力了,钱没了就没了,他死了也就死了,怪不了我。要我为他背上债,透支了以后不知道多少年的生活,我不愿意。”

纪淮山明白她的意思。

一只猫一只狗躺在路边你都不见得会见死不救,更别提是个活生生的人了。

他的生死抉择握在你的手里,你亲手送他去死,这要比她之前认为自己所做的□□还要更饱受内心的折磨。

掏空自己以慰良心也就罢了,再透支更多却是不可能的了。

纪淮山了然的点点头:“有什么其他的需要帮助的,你也都可以提,我们帮得上的会尽力的。”

女人犹豫的下意识在孩子头上摸来摸去,摸的孩子痒了,不耐的伸手抓住头顶妈妈的手,她才缓过神来。

“要说帮忙……是有一件,不知道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钟意忙道:“你说。”

女人不舍的看了看儿子,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最近他爸住院,他奶奶天天在医院照顾,我也顾不上他,他才八岁,一个人在家……能不能让他在你们那儿借住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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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淮山家的客厅里四个人面面相觑。

江一看了看钟意牵着的小男孩,忍不住问:“你们去趟医院送了袋子水果,就把人家儿子给拐回来了?”

钟意白了他一眼:“人长的不难看,说话可真难听!人家西西就是来玩一阵儿,他妈妈太忙啦最近,怕他一个小孩子不安全。”

江一点了点头,弯腰摸了摸西西的脑袋,平视着冲他一笑:“欢迎你呀。”

钟意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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