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在看什么?”桃夭疑惑地顺着他的眼睛看过去。
楼隐侧过脸对她微笑:“老槐树上还剩下一盏河灯。”
桃夭朝不远处的老槐树看去,果然,还有一盏灯孤零零地挂在上面呢,只是老槐树的叶子太茂密,所以她刚刚没有发现,她不好意思地伏在男人背上,低低问道:“哥哥,我刚刚是不是做得不对?”
小女孩的头温顺地靠在他身上,干净的少女气息萦绕在鼻端,楼隐的心瞬间变得柔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没有。”她做的任何事情他都能包容。
桃夭嘻嘻地笑了,她是真的高兴。
楼隐再望向刚刚面具男子的位置,已经不见人了。
驼队往前,很快就见到了最后一只骆驼背上的驼铃,人群也跟着队伍往前走,舍不得那些来自异域的歌舞,桃夭也想继续看,正要开口让楼隐跟上去,身后突然传来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小不点!我可找到你了!真是累死爷了!”
“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带错路,我会这么久才找到楼大哥么!”宗政细竹不满地吼道。
宗政喘够了气,站起身,才发现桃夭趴在楼隐背上,不高兴道:“小不点,你还不给我下来!”伸手要去抱她。
宗政细竹也睁大了眼睛,怒瞪着桃夭。
楼隐却转过身,恰恰避开了宗政伸过来的手,慢慢蹲下,将桃夭放下来,解释道:“小公主走累了,所以我背了她一会儿。”
宗政细竹上前去,挽住楼隐的胳膊,不满道:“楼大哥,我找你找得好辛苦,你看,我脸上都是汗……”
楼隐微笑,却没有避开她的靠近:“这不是找到了么?”
“嗯。”宗政细竹难得温顺地低下头去,摇了摇楼隐的胳膊:“楼大哥,天色不早了,我们走吧?”
楼隐点头:“好。”琥珀色的眸子望向桃夭,一如既往的温柔:“小公主,再见。”
桃夭咬了咬唇,轻轻地“嗯”了一声。
楼隐和宗政细竹相携而去,他的一身青衫永远那么飘逸出尘,气质儒雅淡远,仿佛天塌下来也仍旧能够镇定自若,他轻轻地说了再见,却把小女孩的心搅得很乱,他真的不是只对她一个人好啊,他对每个人都很好。
“喂,小不点!”宗政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呢?”
桃夭回头看着他,闷闷道:“没有啊。”
宗政佯装警告道:“告诉你啊,小不点,这楼隐楼太医可是我们家母老虎看中的男人,大概过不了多久陛下就会给他们指婚了,你可不能想着他!”
桃夭被打击得不轻,本能地点头:“我再也不想他了……”
宗政算是满意了,大步走开,一会儿又跑回来,把一盏河灯递到她面前,道:“小不点,这最后一盏河灯送给你,以后长大了嫁给我,好不好?”
桃夭怅然望着他手里的河灯,觉得长大忽然变作一件很遥远的事,萧陌不喜欢她,他有喜欢的人,楼隐对她好,可是他对其他人也很好……他们所有人都只把她当小孩子看。
她粗鲁地接过宗政手里的河灯,又把那个面具戴上,扭头就走:“我要回去了!”
宗政笑她:“小不点,你哪里来的面具?怎么是一只小猴子啊?不过跟你挺像的……”
桃夭转头瞪了他一眼,径自往前跑。
宗政在后头追:“刚刚不是累了还要人背着走么?怎么现在却这么有劲儿?小不点,等等我!”
夜色深沉,长安街的行人陆陆续续地少了,一个戴着鬼面具的男子站在老槐树下,一身月白色的长袍显得他的身影清瘦修长。
他对着空中的残月叹了口气,大漠的驼铃声,敦煌的飞天舞,在这异国他乡撞见,竟被用来讨好他国君臣,他根本忍无可忍,就要上前去杀了那个笑得得意嚣张的男人……
可是,主人不让他现在动手。
※
桃夭回到行宫,却怎么都睡不着,拿过枕边那盏河灯摩挲着,黑暗里看不清楚,只是冰冰凉凉的。
七夕节,每个人都很快乐,她送了那么多人河灯,可是萧陌却还在守王陵,一步都不能离开……有没有人送他一盏灯呢?
桃夭猛地坐起来,翻身跳下床。
她没有抱任何的奢望,只是想去给他送一盏河灯,就算他不知道是她送的也不要紧,她只是希望别人有的,萧陌也能有。
长长的一段夜路,马车轮滚过地面的声音格外寂寞,怀中的鸢尾长胖了许多,整天除了吃就是睡。桃夭在离王陵有些远的地方就下了马车,一个人提着灯笼走过去,怕惊动了萧陌。
她在萧陌的小屋前徘徊了很久,连敲门都不敢,最后慢慢蹲下身,把河灯轻轻放在了小屋门口,心想,明天他打开门就会看到了。虽然,她其实很想看看他……
叹口气,桃夭准备起身离开,小屋的门却猛地从里面打开,桃夭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倒在地,惊惶地望着突然出现在门后的萧陌。
他明明是一身白色的袍子,可是因为背对烛光,男人的黑影投下来,将她全身都笼罩住,他的凤目微眯,语气冰冷:“不是让你滚开么?又来做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习惯他的冷言冷语,桃夭小声答道:“我已经滚开好几天了啊,你又没有说清楚让我怎么滚,我就只好来来回回地滚,所以现在滚回来了啊……”
“……”萧陌嘴角轻微抽搐,小女孩满不在乎地坐在冰冷的地砖上,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