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绮蔓见苏洛宁只是坐在那里也不说话,心中便愈加忐忑了起来,不由低下头去,小声地道:“宁儿,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苏洛宁本来没多大的气,可被她这么一问,心中的一股气便一下子冒了上来,沉声道:“你竟然还问我是不是在生气?难道在你眼里,你逃婚之举是一件只值得生气的小事吗?你为何不问问我,苏府一家老小的性命还在不在?!”
这一番略带凌厉之气的质问着实吓到了苏绮蔓,可同时她也有些委屈,便是柳眉微蹙,抱怨似地道:“那我实在不想嫁给那个澈王,不逃走还能怎么办?难不成毁了自己后半辈子吗?”
看着面前这个被娇惯坏了美丽女子,苏洛宁只觉无力,“你为什么只想着你自己呢?这可是皇上亲自赐的婚,普天皆知。你擅自逃婚,是藐视皇家,是足以株连九族的大罪,你到底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真的!我当时……真的没想到这些,而且……不是还有你和父亲呢吗?事情总能解决的,再说了,现在不也平安无事了吗?”
苏绮蔓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却气得苏洛宁只想骂脏话。这个女人因着容貌出色,从小到大,走到哪里听到的都是夸赞,得到的都是宠爱。而苏家又是首屈一指的富庶之家,可以说,她想要什么东西都没有得不到的。所以,在她的概念里,无论是什么事,父亲、苏家都能帮她摆平,逃婚的事情也是一样。
苏洛宁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在桌面上,唇畔的笑容噙着几分冷然,“是,我们是平安无事了,可你的死期却不远了。”
“你以为皇后娘娘会放过你?放过一个让她儿子蒙羞的人?苏绮蔓我告诉你,就算苏家再怎么富庶,那也绝不可能比得过皇家的权利去。他们要谁死,那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你以为你长得漂亮,他们就不舍得杀你了吗?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每一字都像是重锤一样砸在苏绮蔓的心上。澈眸微抬,她看到苏绮蔓此时已经是满脸的不可置信,以及缓缓加剧的惊恐,语气便缓和了些,“你既然敢逃婚,弃全家性命于不顾,此时还回来干什么?你回来也便罢了,你找我干什么?”
“宁儿……”苏绮蔓柔柔地唤了一声洛宁的小名,轻举莲步走到她身边,一手轻扯着她的衣袖,怯怯地道:“你就别生我的气了嘛,我是真的不知道会这么严重,你也知道我的,我一遇到事情整个人就懵了,再加之当时那柳彦哲一力地劝我跟他走,我脑子一昏,顾不得其他,就……就跟他一起走了。”
“你……刚刚说什么?你跟谁一起走的?”洛宁不可置信地看着苏绮蔓。
“柳彦哲啊。”许是此刻洛宁身上散发的冷气太重,苏绮蔓轻咬着下唇,慢慢收回了自己扯着洛宁衣袖的手。
苏洛宁的眼睛匆匆扫了一眼门外,复又看着苏绮蔓低声问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我以为你们都知道的,难道你们不知道吗?”苏绮蔓也很是纳罕。
苏洛宁沉沉看了她一眼,心中暗道:他们自然都没往那上头去想,毕竟早在苏绮蔓逃婚之前,他们就以为柳彦哲已经离开京城了,却原来他并没走。
“你有没有失身于柳彦哲?”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苏绮蔓闻言连忙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他很君子的。”
苏洛宁轻嗤一声,“君子?如果他真的是君子,就不该拐了你私奔。”
“你别这样说彦哲,其实,他人很好的,是我对不起他,我本以为自己可以跟他去乡下过那种粗茶淡饭的日子的,可是……我真的做不到,是我辜负了他。”
看着苏绮蔓内疚又自责的表情,苏洛宁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由气愤地道:“你现在倒知道内疚了,苏府满门面临灭顶之灾的时候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苏绮蔓‘哎呀’一声,负气似地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宁儿你又这样说我,我是真的不知道会怎么严重啊,当时柳彦哲跟我说,我们苏府家大业大,关系着祈灵国的国库,皇上就算生气,也不会真的把苏家怎么样的,顶多罚些银子上缴国库了事,我也就那么信了。我怎么知道后来……又出了这许多事情。”
苏绮蔓说的这番话,苏洛宁是相信的,因为她了解苏绮蔓,这个从小生活在无限美好里的女子,最大的缺点就是容易轻信别人,自己又没有丝毫的判断能力,被人轻易拐走也不奇怪。
“算了,先不说这个,我们说回柳彦哲。如果我没有理解错你刚刚话里的意思,你应该是瞒着他回京的吧?那你这一路上是怎么回来的?”说话的同时,洛宁打量了一下这房子的四周,“你又是怎么有银子住得起这么好的房间?”
“本来是住不起的,但好在我在路上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好心人,是他一路护送我回来,还给了我住客栈的银两。”
洛宁是心思多么细腻的人,怎会注意不到苏绮蔓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比方才绵软了几分,脸上也浮起淡淡的红晕,心中一个更加不好的念头升起,自己这个姐姐可真是个神人,这才隔了多长时间啊,她就相继喜欢上了两个男人?
“大姐,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还是不是……完璧之身?”实在是,这苏绮蔓太容易上别人的当了。
苏绮蔓脸上愈加红艳了几分,低着头娇嗔似地道:“宁儿你……我当然还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