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臻说:“我不想让她看见我这个样子。”
他这个样子……
那天雨夜,他将翟兮兮推出去,自己没能避开,被臂架砸中,晕过去的前一瞬,借着灯光,他看见晕倒在不远处的翟兮兮,鲜红的血从她的头上淌下来,又被雨水冲刷,他伸长手臂,想要去抓翟兮兮的手,短短的两三米距离,却如天涯海角一般遥远艰难。
他那时有种预感,是不是今后,他再也抓不到她的手了?
当初,明明想好了无论发生什么,也决不放开她的手,无论发生什么,也不要离开她的身边。
只是信誓旦旦的当时,他忘了这世上还有一个词,叫‘不得不’。
他不后悔用自己救了翟兮兮,他只是有些难过,从此以后,她的喜怒哀乐,与他再无关系。
韩臻端然坐在轮椅上,双腿盖着黑色的毛毯,将身上的衬衫与脸色衬得那般惨白。
放在腿上的双手缓缓蜷起,指甲将掌心掐出了血,也不觉得痛。
因为心里更痛。
眼睛有些酸涩。
他不想离开她,真的不想离开她,可是,他更不想用自己残缺的身躯,去阻碍她未来的道路。
所以,他的离开,是他最后能为她做的。
不是吗?
*
又三天之后,韩珩一终于出院了。
翟兮兮也终于回到宿舍,过起了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的生活。
听课的时候,果然与她猜想的一样,听课跟听鸟语一样艰难,尤其是专业课。
还好宿舍里还有个学霸,简单出生贫寒,能上圣大,不仅仅是考得好,而是考得极其好,被圣大破格免学费录取,翟兮兮直接将她雇为自己的私人家教,简单每天晚上都会外出做兼职赚点生活费,给翟兮兮补课,不用出门就能赚钱,用她的话来说就是省了公车费,何乐而不为?
就这样,恶补了半个月之后,翟兮兮总算是跟上了老师得进度。
这半个月,她每日埋头苦读,就连明影月与孔茜她都不搭理,跟她们说话半个月没超过十句,其中‘不知道’占了三分之二。
课程补上来了,翟兮兮顿时如同减了三十斤肥肉似的,一身轻松,心情好,晚上请了宿舍几个人去海鲜楼搓一顿。
翟兮兮叫了辆专车,四人直奔海鲜楼。
“孔茜。”翟兮兮之前一直专心于课本,有个问题忘了问:“我记得七天长假之前,你好像一直躲着我,为什么呀?后来怎么忽然想通了不躲着我了?”
记得她刚回学校得第一天,孔茜看见她时冲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可不像孔茜,她记得孔茜之前……怎么说呢,倨傲、目无下尘,自带一股子高高在上与众不同得气质,而且,印象中她似乎与孔茜有过什么矛盾,但是具体是因为什么,她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孔茜、明影月还有简单坐在后座,翟兮兮坐在副驾驶。
翟兮兮转着头看向后面,紧紧盯着孔茜的眼睛。
自从半个多月前醒来,她总有一种忘了什么重要事情的错觉。
而她此刻有一种感觉,她和孔茜之间的矛盾,一定很关键,很重要。
翟兮兮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后座的三人两两对视一眼,然后孔茜说:“我们之间确实有一些不愉快,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是嫉妒你一入学就有无数追求者追求,同为女生,差距这么大,我心里很不爽,有时候难免会刻意针对你,而你,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每次都是立刻反击,翟兮兮,这才过去一个多月,怎么就把我忘得这么彻底,连这个都不记得了?”
孔茜说的倒是真的。
她之前说话夹枪带棒的,确实是因为嫉妒翟兮兮。
只不过,不是因为什么所谓的追求者多,只是因为一个韩之兮。
她第一次见到韩之兮,是十二岁,在父亲的公司里。
那天的韩之兮,还不到二十岁,就已经是一家娱乐公司的负责人,在父亲的公司谈合作,那时候的孔茜并不知道什么是成功男人的魅力,她只知道,韩之兮身上有比父亲更让人心安的持重与威严,还有一张足以颠倒众生的脸,于是,她一眼万年。
后来,她知道韩之兮是父亲重要的合作伙伴。
后来,她常常求着父亲带她参加有韩之兮在的场合。
只是很可惜,她见过韩之兮无数次,去从没与他说上一句话,倒不是她不想,而是韩之兮压根就不搭理她。
所以,孔茜羡慕又嫉妒翟兮兮,获得了韩之兮的青睐,羡慕她能与韩之兮说上话,羡慕她能与韩之兮同乘一辆车,羡慕她成了他的女朋友,拥有了他的一切。
所以,孔茜在说那些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名为‘怨愤’的色泽。
翟兮兮见她表情认真,不像是说假话,转身端坐好。
原来,她与孔茜的矛盾,竟是因为这点小事?
车厢恢复了安静。
很快,车子到达海鲜楼。
一进金碧辉煌的海鲜楼大堂,影明月不由自主就一声惊叹。
看这装潢,就知道价格一定不菲。
而事实,这家海鲜楼确实是帝都数一数二的餐馆,人均消费五位数,这对翟兮兮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出生一般的简单与明影月来说,简直就是天价,要不是翟兮兮请客,打死她们也不来。
翟兮兮提前定了包厢,四人跟着厢。
入座后,服务生给每人送了一份菜单。
翟兮兮专拣贵的点。
孔茜抓着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