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杳方才想进门的时候,正好听到郡主和那个小丫鬟的对话,身上惊出一身汗,心口突突地,被青萦没轻没重地撞到地上,失神了好一会儿,直到溅到她脸上的温热的药汁转凉后,她才愣愣的站起来,手脚尽量利索地把地上收拾干净,转身回小厨房再盛一碗药来。
水娟那丫头刚刚吃完早饭,听说了渌水轩那边出了什么事儿,不过也碍不着她什么事儿,准备收拾院子,心里正奇怪今天怎么看不见那个红头发的怪蛮子,转身就被青萦逮住,要带她去见郡主,她心里咯噔一下,又想着自己又没犯什么事,几天都见不到郡主,怎么就得罪郡主呢?
她一路上先是问青萦到底怎么了,郡主怎么就要见她,后来见青萦黑着脸不答话,也不敢说话了,就这么被青萦提到渌水轩。
平时见不着什么贵人,连礼仪都生疏了,别别扭扭地给李疏行了礼,跪在郁清欢身边,水娟不由得叹口气,她就知道应该离这个南蛮子远一点,当时她还好心地答应她同住一屋,看吧,这么快就惹上事儿了!
青萦看着李疏,见她给自己打个眼色,便对水娟道:“你看这是你屋里的欢儿吗?”
水娟装模作样地扭过头看了一眼郁清欢,使劲点着头,“是!是!”
青萦又道:“她可是每天早起去水塘提水去?”
水娟道:“是啊!”
李疏缓缓开口,道:“那她何时出,何时归你可清楚?”
水娟边点头边道:“清楚清楚,”她使劲儿咽了一口口水,“她一般都是卯时出去,卯时三刻就能回来,可她今天还不到卯时就出去了,不知道她去干什么了……”
水娟还没说完,郁清欢掐着她的胳膊,作势就要撕她的嘴,喊道:“你当着郡主的面胡说什么!我今天明明就是卯时出去的!”
水娟被她掐疼了,不客气的往她脸上招呼:“谁知道你今儿早出去干什么了!还穿走了斗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可是说穿斗篷干活不方便,!”
“我哪穿什么斗篷了!你看见鬼啦!”
“就是你!就是你!还不承认……”
两人在地上扭成一团,李疏皱着眉,脸色一下子沉下来,青萦和张氏赶忙将两人分开,郁清欢脸上被抓了一道,水娟发髻都散了。
李疏不说话,室内几个人脸大气都不敢喘,外面跪着的一众奴仆听到屋里的动静,都十分好奇发生了什么,纷纷伸头往里瞅。
“胆子都不小!”李疏语气中没有丝毫温度,似乎愤怒就被一层薄薄的冰盖封着,时刻等着爆发。
青萦和张氏跪下请郡主息怒,郁清欢只顾低头看着地面,水娟气得鼓着腮帮子,头上戴的绢花一颤一颤的。
“水娟你说你看到她穿着斗篷出去了?”
“回郡主,正是她!”
李疏又道:“张氏带人把两个人捞起来的时候可没见有什么斗篷,你可看清楚了?”
水娟又急又气,也不顾什么尊卑称呼了,道:“斗篷是我俩一块做的,平时轮流穿,都挂在一进门的木杆上,今儿一早我就发现不见了,还以她穿出去了!”
李疏冷声道:“放肆!”
水娟被她的眼神扫过,意识到自己刚才失言了,吓得不敢出声。
“现如今奴才们都这么敢在主子面前耍戏法了?一个说穿了,一个说没穿,知道欺瞒郡主是什么罪吗?”
李疏声音清冷,她看着郁清欢这时似乎异常的镇静,眸子里看不出一丝慌乱,也丝毫不在乎自己脸上的伤,仿佛刚才那个突然就出手扭打的女子并不是她。
李疏伸手抬起她的脸,眸中清冷,却似有不忍、怜悯,问道:“真的没有?”
郁清欢原本清清亮亮的声音变得嘶哑,可还是十分坚定地道:“没有!”
李疏放开她的脸,脸上又变得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对青萦道:“在院子里摆好刑具,我今儿要看着一个丫鬟骨头有多硬!”
水娟吓得不敢动,怎么好端端郡主就要刑罚欢儿,其实她没有想害死欢儿的,就是平时看她不顺眼,但是她今天本来就比以往出去的早,她没说错啊,那如果欢儿被打死了,欢儿不会怨到她身上吧?
管家王忠一早就听闻了渌水轩三公子落水的事,匆匆去禀报了长公主,长公主也是一惊,让他先来渌水轩看着。
这时他听见郡主要刑具,立刻差人拿了来,黑漆的长凳,赤红的木仗,两个婆子将郁清欢拖出来,摁在刑凳上,郁清欢挺得直直的,她浑身都僵着,脊杖一下一下打下来,将头发生生打散了,红发撒了一地,堂中沉沉的木仗击打骨血的声音,像是要把她的心肺都打出来,让世人看看是不是黑的,好让郡主辨别她是好是坏。
李疏由青萦扶着站在台阶上,一双黑眸盯着她恨恨的眼睛,道:“心里不服气我打你?明明是你救了三公子,我这个当姐姐非但不感谢你救命大恩,还要杖责你!”
郁清欢垂下头,浑身撕裂似的疼痛,惨白的嘴唇微微抖动,“奴婢不敢。”
李疏哂笑,院子里那群奴仆还在跪着,一时间也闹不明白郡主这是在干什么,脾性如此之刻薄!
李疏似笑非笑的脸上,表情阴晴不定,“不敢什么!我病着,你们就联合起来糊弄我,连个小孩子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