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正要赏他个什么物什聊表喜爱之意,那提前准备好的东西却早已按量赏完了,毕竟这后来的小后生,也在意料之外啊。
转头便见秦嬷嬷递了个东西来,她粗粗看了眼,惊了一跳,然后若无其事的拿过,笑呵呵的放进那年轻小哥儿手里。
那年轻小哥一惊,忙要推辞,便听得邵老夫人笑道:“这是你二姑姑的婆母,都是亲家,给你你便收着吧。”
他这才堪堪接过,谢了。
——
邵家家大业大,五进的大宅子是谡城的独一家。
赤吟一行人被安排在东边的玉清院,这玉清院正是邵氏出嫁前住的院子,分前后两个跨院,中间隔了一个莲花湖,此时不是花开的季节,湖中光秃秃的,倒也瞧不出啥好看不好看的,倒是满池子的鱼儿游来游去的。
薛老夫人上了年纪,嫌难得走,便住了前院靠湖的一间厢房,为了早点进城,早上从驿站出发得早,老人家着实有些吃不消。
在秦嬷嬷的服侍下换了便衣,又喝了碗参汤,胃里暖的不行。
秦嬷嬷刚要叫她歇下,她摆摆手,吩咐道:“去看看吟儿歇下没?让她过来一趟。”
老夫人身边自是不能离人,秦嬷嬷就在门口吩咐跟来的小丫鬟去了。
邵氏带着两个女儿跟着薛老夫人住在了前跨院,赤吟则和赤宁两姐妹住去了后跨院。丫鬟来传话的时候,赤吟本正欲睡下,得了话,便捧了个寇乐准备来的汤婆子,领着寇乐往前面来。
走过长长的九曲回廊,到了薛老夫人的房前。
“奶奶唤吟儿来何事?”
薛老夫人靠在软塌上,身上搭了条薄被,见赤吟进来,招手道:“塌上捂了汤婆子,暖和,你来回走也麻烦,上来,就在奶奶这歇。”
这是有话要和她细说了。
赤吟点点头,寇乐忙上来替她解了披风,脱去外裙。
赤吟上了软塌,靠在了薛老夫人身旁。
薛老夫人抬手摸摸她的头,瞧着她的脸蛋儿,轻声道:“我的乖孙女儿翻了年儿可就十三了对吧?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从来不用奶奶跟你父亲母亲操心。”
赤吟垂眸听了,没开口。
便听得薛老夫人顿了顿,接着道:“那串珠子可是走时玄法大师赠与你的,是由他开过光的,可保你平安无灾,恁就拿了出来?”
赤吟听罢,捂着嘴便笑了,“奶奶!吟儿那不是怕您下不了台,一时担心你,便没多想,就拿了出来了嘛。吟儿全身上下就那串珠子拿的出手,其他贴身之物总万万不能拿出来送的,且那恰好问候您的是个公子,又不是个姑娘,不然吟儿到可以将这手镯给她。”
薛老夫人瞪眼,虎着脸道:“打住!你可是我亲孙女儿!我还不了解你?一个邵家的外男,我这见面礼给与不给也没大碍,凭的是我喜欢,怎值得你出手?若不是你心甘情愿,谁能从你手中顺走东西?且不说这东西还是玄法大师赠的。”
说罢,点了秦嬷嬷,“这下来说说。”
秦嬷嬷应声,娓娓道来,“先前那位小公子姓安,名陵傅,字容钺,母亲正是徐老尚书的嫡次女,说来跟咱们家还沾亲带故。”
徐太傅也就是徐老尚书唯一的儿子娶了如今的华国公的妹妹,而华国公则娶了徐老尚书的三女儿,这华国公的弟弟啊,娶的又是薛家的嫡女,正是薛老夫人的侄女。
这大家之中,姻亲从来都是纵横交错的,真论起来,全都是亲戚。
薛老夫人也是刚听,她早些年用心抚养几个孩子成人,后来孩子长大了,嫁人的嫁人,娶妻的娶妻,便吃斋念佛,很少管这些事,因此对这后辈中的事也不是太熟悉,这才听了,才隐约记起徐老尚书的二女儿据说当年嫁的很远,也不知道嫁了什么人家。
这听秦嬷嬷打听来的,也没说到正点上,不由问道:“那这安家是哪家?怎么没听说过?”
秦嬷嬷便皱了眉,“这个奴婢没有打听出来。”
薛老夫人听罢,顿觉疑惑,这高门大府里,就没有打听不出来的事,要么是这邵府的下人们真的不知道,要么就是故意隐瞒之不敢泄露。
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不妙啊,连车夫都不要男丁,硬要掬月驾车,且除了雩哥儿外,其他的堂哥表哥的,谁都不亲近,如此不喜与男子来往的吟儿竟会送那安容钺串珠?
在薛老夫人心里,已经自动将那串珠子归结为是赤吟送的而非是她送的了,毕竟赤吟有前举,要知道,在前年正月里,薛家的表公子们上门来拜年,薛三哥儿看上了赤吟院里的那盆泣血红梅,薛老夫人去说项,好说歹说赤吟都不肯割她的东西不能随便送给别人,特别是男子。
如今,竟舍得将玄法大师赠的串珠拿出来送给这安容钺,不对劲啊!
不过瞬间,薛老夫人心里已经略过千万种想法,扭头,刚欲问,便见小丫头已经趴在圆枕上睡着了。
这孩子!
薛老夫人却是半分困意也没了。
“倒是个翩翩佳公子。”
自言自语一句后,又低声吩咐秦嬷嬷道:“去仔细打听打听这安家。”
奔波一路的主子们都歇下了,玉清院里,九曲回廊上悬挂的角灯灯晕洒在寂静的湖面上,湖面波澜不惊。
后跨院的一间屋子里,一个身材矮胖的人影弓着身出来,匆匆的行过了九曲回廊,那角灯的光影投在她神色匆匆的脸上,这正是赤宁身边的周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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