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往前开了没几分钟,阿筝坐正身子道:“放我在这里下去吧。”
而身旁的男人置若罔闻般,只当做自己没听见。他深邃悠长的目光落在窗外,仿佛目中无物,却又实在参杂了太多东西。
“席北,我要下车。”她重复。
终于,在两秒寂静之后,身边的人缓缓转过头来,深沉的视线直直锁住她的眉眼。他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呢?”
“然后你让司机停车。”
“我要是不呢?”
阿筝抬手扶额,轻摁住眉心有些头疼。她知道,面前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人,一直以来都是。
正当在惆怅之际,男人却豁然靠近,一张矜贵清俊的脸无限放大在眼前。吓得阿筝条件反射地便往角落缩去,“你做什么?”
“嗯?”男人依然撑着手前倾着身子看她,眉眼间却隐有笑意,“怎么,你帮了你,连道谢都不会么?”
阿筝一怔,有些促狭,“谢谢。”
其实并没有想到那个时刻,席北正好从下班,顺路路过。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人会在特定的时间,出现在特定的地点来与你相遇。
窗外的飞鸟扑腾着翅膀在天中飞过,夕阳已沉得差不多,此刻只剩下点点余晖在天边遥遥挂着。
“那现在我能不能下车了?”
“不能。”
“为什么?”
因为我想同你多待一会儿,行么?
见他不语,阿筝掏出手机来看手机,马上八点了,子初还等着她回去吃完饭。一时,便更是坐不住了。
前方开车的是席北助理王生,刚才接了个电话之后,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小心翼翼地开口:“总裁……”
“说。”
得到许可,王生才说:“刚才您的家中打来电话,说是您的电话关机,却有要紧事要您赶快回去。”
闻言,男人眉梢一扬:“什么事?”
“这个……”王生有些犹豫,只是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后座的阿筝,便不再开口。
自己是听不得?阿筝叹,那为什么不让她下车。
吞吞吐吐的,倒将席北惹得有些不耐,只是略显冷淡地道:“要你说就说。”
“是的总裁。”王生也不再犹豫,道:“说是总裁母亲闹到家里,还和……席太太发生口角争执,让您赶紧回去。”
潘丽?
阿筝的心头一跳,却听见身边的席北淡淡道:“现在你是要下车么,那我让司机前边儿停,我得赶回去。”
“我跟你一块儿去。”阿筝的手指轻轻蜷在一起,掌心早已沁出水光来。
然后,两人一齐沉默。
快要到临水苑时,席北一声冷笑:“怎么,你害怕你那个母亲受委屈不成?她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阿筝抿唇,不好开口,毕竟上次潘丽还闹得送进了急诊室。
停在了临水苑大门口时,阿姨早已迎在门口,打开了雕花的黑色大门,让车子缓缓驶了进去。
下车的时候,阿筝若有所思,没有看见前方的男人,一脚便踩了上去。不仅如此,脸也撞上了他坚实的后背,鼻息中满是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
阿筝抬眼,却发现眼前黑茫茫一片,她愣了……看不见?
席北转身看面前的人,发现她伸手微微试探,“席北?”
“嗯?”他抽出插在裤包中的手,轻轻握住她纤瘦手腕:“你怎么了?”
“我看不见。”
两人皆一怔,他立马伸出另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却发现她的双眸毫无波动,根本无法聚焦。
阿筝觉得心跳变得紊乱,她感觉手腕上传来温凉的触感。她知道那是他的手,道:“你松开我。”
“不是看不见么?”他反问道,然后掏出指着别墅中的光,“看得见那边有亮么?”
阿筝眯了眯眼,觉得朦胧看得见,“嗯,不过不是太明显。”
夜盲。
男人拉着她的手,将她轻轻一扯,便将她整个人拽到了身前。这引得阿筝低呼一声:“席北,你做什么?”
“我怕你摔着。”
头顶上,他的声音听起来一如以往的清冷。只是却感觉到他分外小心地将自己护着,“你别靠太近。”
“嗯,不太近。”说完他变本加厉地将她搂住。
“你——”
“不想摔倒就乖乖闭嘴。”
阿筝一时被截得哑口无言,只得被他牵着慢慢朝前走。
黑暗之中,自他身上传来的龙涎香便是显得格外过分了,甚至是透着些蛊惑人心的味道。
“阿筝?”
“怎么了?”
“没事。”
席北兀自苦笑,他有些话,已经不愿再说。毕竟怎么说,结果都还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