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月溶溶,灯火阑珊。璐儿独倚月牙西窗,手中把玩着青花瓷的茶杯,月光洒在小小的杯中,竟也荡漾起粼粼波光。璐儿素手一扬,将杯中的茶倒在了窗外,没有一丝犹豫,仿佛那杯中茶用来解的不是她身上的毒一般。若无其实的转身,正对上慕容尉几乎迸射出火的目光。
“你在干什么!”
“你来干什么?怕我任务完不成,所以来监督的?”璐儿慵懒的趴在床角,如一只发了困猫儿一般伸了个懒腰,完全不理会正有个男子在她的闺房里虎视眈眈地注释着她“疑人勿用,用人勿疑。这么浅显的道理花教主应该懂得吧。”
灯下的男子先是一愣,旋即冷冷一笑,倒更自在的坐在桌边与那床榻上分明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女子对持着“何时发现我不是慕容尉的?”
“花教主该不会只是来和璐儿闲话家长的吧。”璐儿轻轻阖上美眸,显然对易容成慕容尉的花不落深夜来访有些不耐烦。
在璐儿眼里,花不落的易容同画皮无异,虽然表面上寻不出一丝破绽,但内里的本质却有着根本的不同。不是花不落学艺不精,只是对于整天活在面具之中的璐儿来说,只要寻到一丝规律,这种程度的易容就再也迷惑不了她的眼睛。若问什么时候看穿他不是慕容尉的么,应该从他开口说第一个字时就看穿了。
只不过,璐儿并不打算指出花不落的破绽究竟在哪里,因为告诉他以后,如果下一回他混入她的身边,她要如何查觉?她才不会去做那种自找麻烦的事情。
“我是来送解药的。”
花不落半眯着深如幽潭的眸子,审视着眼前和琼儿完全不同的性格却有着相同一张面孔的女子。那张脸,应该是他仇恨的源泉,因为那代表了背叛和伤害,他以为如果再让他有机会看到那张脸他的心里除了毁灭的恨再也不会有任何涟漪。
他足足恨了四年不是么,可是,为什么四年的自我催眠只在那一眼之间瓦解?从琼儿将剑刺穿了他的胸膛起,他以为自己对她的感情也一并被斩断了。当他得知原来琼儿还有个双生的妹妹时,他不惜花下五万两的天价请慕容尉去皇宫里把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带出来,为的就是要用这个人报复叶剑锋也报复琼儿。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这女子如他所愿的让叶剑锋混乱和迷茫,傻子都看得出在叶剑锋的心里已经把她当成了琼儿。躲在远处的他本该庆幸,本该得意,本该痛快。因为他知道叶剑锋的结局会如四年前的他一样——被她用剑刺穿胸膛。
可是无法遏制的,心里翻江倒海的澎湃将他吞噬。才知道,将她当成了琼儿的又何至叶剑锋一人?看她对他曲意逢迎眉目含情,他的手指竟因为用力而陷入那参天的树干中而不自觉。她每叫他一生叶大哥,她每对他展露一个微笑,自己心上的痛楚就远远的胜过四年前被那把剑刺穿胸膛。
相比下,明知道她对叶剑锋种种的好都如镜花水月,却仍无法不介怀她对自己和对叶剑锋的态度天差地远。无论如何,她仍中了他的毒,就算是装,也该对他理喻一些不是么?可她现在是什么态度?明知道站在她面前的是他花不落,她竟然彻底将她无视的阖起眼来。
“如你所见,我并不需要解药。所以日后花教主不必再为璐儿费心,若是想看看叶剑锋是怎么死的,六日之后再来便是。”
璐儿一翻身,索性背对着花不落,来个眼不见为净。实在不是她不解风情,只是六道轮回已经在她手里,所以对于花不落,她也懒得再应酬。
花不落上前一步揪住璐儿的手腕,硬把她扯了过来面对着自己,大手如钳桎梏住她的下颚逼她直视自己,阴着的脸上写满了山雨欲来风满楼,寒声问道“你想和他同归于尽?”
璐儿被花不落的话逗得不禁一笑,这男从脑子有毛病么?只因为她不用他给的解药,只因为六日后就正是她该毒发的日子,只因为那个死了四年的琼儿爱着叶剑锋,就觉得自己要给他陪葬?这未免也太滑稽了吧。
“我告诉你,无论你是生是死,都是我花不落的女人。我不会允许你为他而死,绝不允许。”
璐儿素手一扬打掉了花不落钳制自己下颚的手,虽然两颊仍然隐隐作痛,却不至于不能忍受。侧目不屑的睨着花不落反问“我警告过你了,别把我当成你的女人,你要不起我。等我手中的剑刺穿了叶剑锋的胸膛,我们就两清了。到那时,大路朝天我们各走一边,花教主又何必为一个陌生人是生是死而劳神呢?”
“陌生人?”
花不落一字一字的从牙缝里重复着璐儿的话,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容忍她只把他当做陌生人,即便明知道眼前的人根本不是琼儿,却仍旧无法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对他说出这般绝情的话来。
“可知道天下虽大却已经无你容身之地了。因为你,慕容两兄弟离心离德,举国上下送你的称号叫‘祸水’。饱受战乱之苦的无知百姓对强权不敢侵犯,只将所有恨都加诸在你的身上,纵然你有绝色容貌,在他们眼中也只是一个招来祸事的不祥之人。放眼天下,唯一能够收留你庇护你的,只有我邪教教主花不落。”
璐儿一旋神,稳稳的倚在床角的圆柱上,轻揉着太阳穴一边浅笑一边听着花不落危言耸听的分析。也不能怪他错估时事,只能说他太小看她了。
当花不落收住最后一个尾音,那自信满满的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