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1/2)

他们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回到南京。

沈曦再次见到熟悉的建筑物时忽然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这一次所有经历的事情都在无形中潜移默化地改变了沈曦的认知。沈曦是感慨良多，而对于初来乍到的阿岚来说则就只有全然的新奇。阿岚哪里也没去过、什么也没见过，后来就连沈曦这样的半吊子都能替她讲解上两句。

沈曦听到阿岚用不熟练的汉话说道：“真好，好热闹，阿岚喜欢这里。”

马车的帘子被阿岚撩开大半，沈曦顺着看到外头那些琉瓦飞檐，看到那些络绎不绝的行人，跟着附和：“是呀。我也觉得。”

浩浩荡荡的队伍到了南京城后分道扬镳。

隋珩与贺澜亭带闻祁进宫，顾远舟替皇帝办的是比六皇子闻祁还要隐秘的事，他自不和隋珩他们一同进宫面圣。顾远舟要把阿岚先带回他家中安顿好，沈曦则顺路被捎了一程。

巧琴见到表姑娘总算回来了，激动得两眼浮现泪光。

沈曦赶忙哄巧琴，心里又是歉疚又是尴尬。她对隋大佬点跟随这件事说来也麻烦得很，有时候根本不知如何与外人解释缘由，她这一趟根本就没有敢和巧琴解释原因。他们走得匆忙，又一去这么长时间，难怪巧琴说她担惊受怕。

“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巧琴看着沈曦心疼地叹了口气。但到底是主人家的事，她一个下人无权置咄，最后剩下的也只有尽心尽力的服侍。

“姑娘一路舟车劳顿定累坏了，巧琴让人去烧桶热水，姑娘先好好泡个澡，我再去拿您喜欢吃的点心。”

沈曦一听，还没吃都已经笑得无比餍足了。

果然世界上只有美食和美觉不能辜负！

沈曦却不知另一边隋珩遭遇的处境。当日崇明帝让他去迎闻祁回国，一方面是对隋珩能力的笃信不移，但同样也存了制衡和敲打的意思。隋家上一辈的那些陈年旧事并非秘辛，帝王不会不知，如今隋珩在塞北手握重兵又身负盛名，崇明帝在想要六皇子安全归来的同时也想要恶心一把隋珩。

隋珩不傻，可在忠君之道面前他不可以有失望与愤慨。

只是难免感到疲乏。

难道非要等到亡国之难时才后悔醒悟吗，明明在隋珩看来，大昭已是外表完好内里却完全不堪一击。山河飘摇，纵使有再有五个十个的隋珩，也做不到让整个国家四海升平海晏河清。

更可怕的是，并不是所有人都那样蒙昧，但清醒的人却自愿投入其中。

隋珩不信贺澜亭、贺家还有其他的文儒看不出来。

听完圣训，隋珩与贺澜亭在宫门前分开，相比起隋珩脸上的沉色，贺澜亭可谓春风得意。他在隋珩坚毅的脸庞及不容摧折的脊背上下瞥了瞥，心中莫名想到那个老惹他气恼不已的小丫头，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将军告辞。”

隋珩淡淡抬了眼皮看他一眼：“告辞。”

隋府却不能予隋珩稍许放松，几天后，帝王为归国的六皇子闻祁正了名，朝野皆知。很快，老夫人龙氏就叫人把隋珩唤了过去，或许龙氏自己也深知有些事她纵使在沈曦那旁敲侧击，最后也只能在儿子这里得到答案。

隋珩看得出母亲的焦躁，她并不是沉着的人，但这次他连一盏茶都还没喝完。

“珩儿！陛下为什么会让你去？为什么陛下会要六皇子回来！”

面对龙氏的咄咄逼人，隋珩态度极为平静：“君意难测，我为臣子只需照做即可。”

可龙氏还是冷静不下来，哪怕只是一个十八岁、早早离了大昭的闻祁，都能触动她那根敏感的神经。有时候隋珩觉得母亲已经不只是敏感，而是过分执念，她的过去成了谁都不可以碰的根本就没好透的伤口。好好的人往往上一秒还微笑着，下一秒就大发脾气，隋珩厌倦极了母亲的阴晴不定。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莫非娘你还想要我将闻祁杀害在半路不成？”

龙氏被儿子这句大逆不道的话给骇住了，又或许隋珩的话恰好戳中了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龙氏安静了下来。

“六皇子就算是隋若的儿子，但他能把你如何把我如何？娘，想不开的一直是你自己。”

隋珩厌烦地蹙紧眉，目光凛然得像刺人的剑，逼视着自己的母亲。

“换我问您，娘，你和苗寨有没有关系，你是不是从那里出来的？”

龙氏的表情一下变得十分惊惧，她慌乱到甚至不敢直视隋珩的双眼：“我，我不知道珩儿你在说什么！”

“没有人知道娘你的家乡在哪里，除了带你回来的父亲。这次顾远舟带回来一个苗族女子，在她头上我看到了苗银的头饰，我记得小时候娘你的梳妆盒里也有。”

他随母亲一点都不嗜甜的口味，还有她不似水乡人的容貌。

“而三十年前，父亲他在西南与当时安王的叛军作战。”

龙氏已陷入了极度的震惊慌乱中，目光透过隋珩一直喃喃着什么。隋珩垂下眼帘，满心疲乏。

“娘你好自为之。”

等人走了，龙氏不安地攥紧帕子。

“带回来了一个苗族的姑娘，带回来了一个苗族的姑娘……珩儿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每次若谈及父亲隋征或是过往，两个人往往都是不欢而散，隋珩本以为自己早该麻木至无动于衷，但见过母亲后情绪还是低落了许多。

他往回走，不知怎么就快走到沈曦的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