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将军这一手捏得沈曦筋骨酥软,手腕当真不再酸麻。
眼眉低垂的隋珩褪去冰霜,看起来平和极了,那双疏长的睫毛垂着,在眼眸下投影淡淡的剪影,叫车内的另一个人看愣了去。
接下来两天,沈曦也恨不得把时间再多花些在复习上。期中考不紧不慢地来了。沈曦几门考试里有一回碰到刚好碰到历史老师季书斐监考她那个考场,说来历史又是她这次复习得最少的。虽然沈曦曾经没日没夜地看史料,但那也只是与大昭有关的部分,对于整块历史沈曦还是颇为头疼;而历史也是唯一沈曦不敢拿来古代复习的科目。
历史老师有股特别的气场,再桀骜不驯的学生在他面前也会收敛上许多。这点上沈曦觉得老师和隋珩特别像。
当然,沈曦也特别怂特别怕他。
原本沈曦还想之后问老师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结果在他一圈全场扫视下迅速打消了这个念头。
沈曦考完最后一科的时候,另一边一行人也刚好到了大安的国都嵘城。嵘城湿寒,哪怕现代的南京城也已开始入冬,但骤变的空气还是让沈曦短短时间就打了七八个喷嚏。
第一个、第二个……第五六个,起先隋珩还没在意,但后面小姑娘闷在丝绢里一个个戛然而止的喷嚏和随后露出来的红彤彤的鼻尖,让隋珩侧目拧眉。
“生病了?”
沈曦忍住拼命想要揉鼻子的yù_wàng,丧着一张脸,声音透过丝绢:“……是鼻炎。”
然后向隋珩解释了下鼻炎的一些症状。每个鼻炎患者的过敏源略有不同,对沈曦来说现在这种天气就是最要她命的时候。
“我觉得我的鼻子没救了,不会好了,哈啾——”
手帕到后来没了作用,沈曦就忍不住使劲揉鼻子。下一秒隋将军一手制住了沈曦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替沈曦在她鼻子上狠狠捏了一下,沈曦刚觉得浑身舒爽,人隋将军就松开了在她鼻子上的那只手。鼻尖和鼻腔的痒意上来了,隋大佬一不给自己捏,又不允许她动手捏,沈曦急得都在位置上挪了两下,力求隋珩看到自己的恳切:“将军,我鼻子特别难受。”
隋珩也心疼小姑娘,但听完沈曦说她经常最后揉到鼻腔出血耳鸣后隋珩便觉得怎么也不能退让,只肯第一下让她解痒馋。
“不行,再揉鼻子就要出血了,忍一忍。你越揉只会越想揉。”
隋珩没有这种病症,他身边人也没有,虽不能感同身受,但世上道理总是相通的,饮鸩止渴绝非良方。
眼见隋大佬是一颗铁打的心,沈曦故意夸张地叹了口气,杏仁般的眼睛转了一圈:“好嘛好嘛,我知道啦。”
隋珩这才把手放开,但在看到沈曦收回放在膝盖的手忍不住动了动手指的时候补充了一句:“我会看着你。”
沈曦只好彻底放弃。
小姑娘绞着手指,郁闷地瞥了隋珩一眼:“我发现你和我老师真的特别像。”
关于这一点,隋珩听了倒觉无所谓。他本来就把沈曦当成需要教导的小姑娘,实际的年岁差又摆在那里。
如果说南京将江淮一带所有的繁盛都堆砌在一起,精巧以至奢靡;嵘城便是映衬了它的名字,周围有无数高峻的山峰将它围在中间,易守难攻,却在平原上又有着无数肥沃良田,不怪当初的安王最后将国都选在这里。
但作为一国之都,嵘城一点都没有南京的繁荣,临街穿堂而过的风都让人觉得肃穆。如果说南京一眼就能看出大昭声色犬马般的骄奢,嵘城就像一座终年屹立不化的雪,静待着最后那一刻的地动山摇,所有的雪瞬间压垮山峰。
隋珩他们用的就是大昭人的身份,沿路受到了不少挤兑和刁难,但有时候这样半真半假的遮掩反而不容易让人猜疑。而大昭和安国哪怕势如水火,但民间总归有人要探亲有人要做生意。
令沈曦意外的是,她以为他们要客栈下榻时,隋珩的一位手下竟然带着他们到了一处城中位置相对偏的私人宅院。
“隋爷,到了。”在外行事,一群人早就改了对隋珩的称呼。
隋珩应了声,带着沈曦从马车里下来。
有人去安顿车马,有人去与守在这里多年的管事交接,剩下的人则随隋珩到了正厅。他们这一行要将八年前送来这为质的六皇子从嵘城里带走,无论施巧计或是强硬做派,都需有个精湛的计划。
隋珩也不避讳沈曦,小姑娘既然有意表示过想要好好学,他便一点一点地教她。
“六皇子的住所在皇城西面,但每日也需与皇子皇亲一起上书房,其余时候六皇子基本都待在府邸中,身边皆有大安皇帝派去照顾六皇子并监视他的仆从。”其中一人念出搜找来的讯息。
“六皇子在安国这八年十分安分,除饣本没有离开宅邸半步。”
沈曦现阶段还不能给出什么实质性有用的意见,只能充当个认真的听客,把她听到地不断记在脑中并与自己看到的那些史料一一核对,看能不能从细枝末节中将支离破碎又含糊的历史整合在一起。当听到六皇子的事时,沈曦只觉得同情,十岁时被自己的父亲拿来当交易的筹码送到龙潭虎穴,多年来要过得有多么战战兢兢,才会变成这样大门不出。
还有更多的资料在书面上,隋珩接过后一张张地翻看起来,然后又一张张地烧掉。
“派人去联系一下林太傅。”
底下人躬身领命:“是。”
等人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