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愣然地看着谢绾含笑而立,天地间仿佛都变得寂静起来,唯有眼前这如画女子,无言地发出惊魂的声响,愕然。
不少公子哥儿已是看痴,目光闪过一丝亮光,喃喃道:“我竟不知长公主是这般倾城绝艳。”
谢华裳脸上狰狞可怖,她全身的血液,像是凝结住不流了,心像被老虎钳子钳住在纹拧。
她怨毒地瞪着谢绾,几欲将口中银牙咬碎。她向来自负舞姿一流,放在京中大概是无几人能比的,可也抵不到谢绾的那一种境界,一旋转,一抬腿,竟是美得活色生香。
谢华裳绞尽脑汁,实在想不明白,谢绾以往分明就是粗野惯了,何时有了这炉火纯青的才艺。
人群足足愣了半响,这才从痴迷中晃神过来,他们眸光微闪,纷纷赞叹了起来:“才艺双绝,气度不凡,实为京中女子的表率。”
一众贵女讷讷地收回惊诧的视线,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强自按耐住心中惊天的妒忌,分析眼前的形势。
谢绾经此惊鸿一舞,想必真真是美名扬天下。锦凤临世,翩若惊鸿,这样的容颜,那般的地位,恐是很难再撼动她丝毫。若说之前她们还心存侥幸,谢绾是为人指点,这才性情大变。可一个人的气质,总归不会是一夕之间为人教导而成。
而他们永远不会知道,那是血与泪积淀下来的妖异,那是久在地狱而生的神秘幽幽,无端落在众人眼中,便是惊艳瑰丽罢了。
不到半响的时间,贵女们眉毛拧起,又舒展,如此反复,仿佛是最终痛下决心。转眼间面带真切笑容对着谢绾艳羡道:“长公主一舞倾城,臣女实在是望尘莫及。”竟是与方才的鄙夷有着天壤之别。
谢明堂灵动的瞳仁一直不动不动地望着谢绾翩若惊鸿的舞姿,眸子清清亮亮,似水晶珠一般吸引人。
待到谢绾一舞毕了,他还是舍不得移开视线,倏忽,他咧嘴一笑,整齐洁白的牙齿全然露了出来,如同稚童一般纯粹无害。
谢明堂欢喜地抬起头,有荣与焉,像是花孔雀一般,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那是绾绾,那是绾绾,绾绾跳得真好看!
魏初神色复杂,微眯着眼睛细细打量谢绾,不知怎的,他发现,他已经是看不透谢绾了。
谢绾唇畔带笑,一泓清目潋滟流光微转,好似未曾听到众人的赞赏一般,贵主风华,不惊不澜。
心里却是畅快极了,有汩汩的沸腾血意在涌动。看吧,本宫身居高处,饶是你们再不甘,饶是你们是府中娇惯子弟,也不得乖乖低头。
这种滋味,可是好受?
百里晟轩的视线慢慢凝在谢绾身上,那一双深如寒潭的桃花眼,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谢绾许是察觉到这极致侵略性的目光,她藏在衣袖下的素手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心,霎时浑身带刺,不经意有一丝幽幽鬼气萦荡。很快,便面色如常地松手,仍是温雅动人。
百里晟轩敏锐地发现了谢绾的小动作,薄唇轻挑地扬起,意味不明。
谢绾含笑地伫立半响,仿佛是要刻意听完众人的惊叹与赞美一般,这才淡淡向人群微微颔首,算是谢礼。
她转向锦和帝,稍稍倾身:“父皇,绾绾让大家见笑了。”
此番谦逊的姿态,又是惹得众人好一顿的赞赏。
锦和帝脸色却是难辨,她的长女啊,一次又一次地给了他“惊喜”。
他竭力做出慈爱欢喜的模样,无奈脸颊僵硬,嘴角微歪,看起来滑稽极了:“绾绾舞姿一绝,旁人自是比不上的。”
话音一落,谢华裳的脸色愈发狰狞,淬了毒的视线像是毒蛇一般缠绕在谢绾身上。舞姿一绝?旁人比不上?那她又算什么?难道是笑话!
谢绾听见锦和帝的话,唇畔勾起极淡的笑容,那一泓清目分明流光溢彩。舞姿一绝,这个美名本宫要了。
她偏过头,遥遥望向了谢华裳:“绾绾不才,绾绾心觉安乐皇妹才是一舞惊天下。”
谢绾!
谢华裳姣好明丽的脸庞尽是扭曲,她几乎要化作一个野兽,恨不得扑着上前将谢绾咬出个窟窿。
谢绾分明是在耻笑她自作聪明,技不如人!
谢绾唇畔的笑意更深,慢悠悠地收回了视线,她胜利的笑靥在谢华裳眼中,逐一逐一放大。
谢华裳霍地一声站了起来,目龇尽裂,恐是想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忽然,传来了沈贵妃风情万种的笑意,足以让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她的身上:“长公主此等风姿,本宫有幸一睹,不禁要感叹一声惊为天人。”
不出所料,众人的目光全然落在沈贵妃那处,她拂了拂发髻上的珠钗,金光闪闪,盛气凌人:“不过本宫说的话全是不作数的,今日的主角是越世子……”
话音拖得极长,似乎别有深意:“还有诸位将士,不知越世子与将士们以为如何?”
许多武将面面相觑,听见沈贵妃的问话,心知意不在他们,而是越世子,只做未曾听见。
许久,也不闻百里晟轩的答话,宴席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就连空气也变得凝固起来。
沈贵妃风骚的吊稍眉渐渐地扬了起来,含春媚眼闪过一丝恶毒。谢绾,你让安乐丢尽了脸,本宫也会让你脸上无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已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这才见百里晟轩玩味一笑,性感慵懒的声音响起:“长公主这一舞舞得惊心动魄,慷慨激昂。”
末了,还促狭地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