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贵妃心里无端升起了一丝不安,是一种无法掌控的惊惶感。
她尚在思索着谢绾究竟是因何性情大变,最让她头疼的是,今日的计划是否也该如常进行。
就听到良妃率先发话,姣好的容貌尽是怨毒的恨意,朝着谢绾飞射过来,语气难免有几分刁钻刻薄。
“长公主好大的威风,臣妾等奉皇上旨意前来捉拿祸害江山社稷的恶鬼,这是要抗旨不尊?”
谢绾闻其声音,未见其人便已勾起了温雅的笑意,她一泓清目上下打量了良妃。
只见良妃身着淡粉色束腰宫装,粉色的锻面上绣着嫩嫩的袅袅芷兰,记忆中的良妃与现在的良妃重叠。
良妃眉眼最是俏丽柔媚,发髻上喜爱插着一朵瑰丽的海棠花,站立在沈贵妃跟前,竟是有几分相似,只是少了沈贵妃通身的盛气凌人,多了几分娇弱清丽,不像是宫中的嫔妃,倒像是邻家少女一般可人。
只是如今这狠毒的模样,倒是让她的夫君瞧瞧,是否还是心中的美娇娘。
谢绾目光幽深,淡色的唇瓣勾起的弧度更加完美。
沈贵妃能够容忍良妃刻意学着她的一颦一笑争宠,不知是在拉拢着良妃,还是认为良妃在东施效颦,不足为虑呢?
谢绾眼波最深处藏匿着腾腾的血意,似乎在想着什么玩乐杀人的趣事儿。
她淡淡收回落在良妃身上的视线,不经意瞥了沈贵妃贴身丫鬟红桃一眼。
“方才是何人在本宫的馆陶殿大放厥词?”
红桃浑身一颤,脸庞因心脏的抽搐而变得发白起来,她低下头,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全然没有了刚刚嚣张的气焰。
谢绾居高临下地望着红桃与候在门外的宫人,温雅笑意下藏匿着极难被发现的轻蔑与扭曲。
这些奴才还是学不乖啊,只有一点机会,就想着除了她。
良妃却是急了,她目光像是淬了毒的利箭一般,逼向谢绾。
“公主,你休得再编排胡诌,皇上圣旨不可违抗!”
看着眼前狗急跳墙的良妃,谢绾心里腾腾血意在汩汩流淌。
良妃,平阳府掌舵人之妹,和宜公主之母,平阳府被她一窝毁了,这可不是急红了眼,恨不得把她除之而后快。
谢绾漫不经心地捋了捋两颊的青丝,仪态优雅动人,有雍容气度在油然而生。
她笑了笑,语气温软,殊不知,所有的阴鸷扭曲抹杀在清目中,稍纵即逝。
“既是父皇的旨意,那请进罢。”
众人一愕,没想到生性倨傲的谢绾竟然会如此好说话。
沈贵妃风骚的吊稍眉一皱,她一双媚眼深深地打量着谢绾。
她们大张旗鼓扰了谢绾的安静,再有良妃这个探路石子对谢绾出言不逊,谢绾竟是没有如她们的愿,大发雷霆,抗旨不尊,落人口舌?
谢绾回首,面带着温雅的笑意,却是贵主气势十足。
“怎么?不是要到本宫馆陶殿捉鬼么?”
忽然,她掩面一笑,许是想到什么乐事。
“还是说那个野鬼已经飞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脸色微变,这样的谢绾实在不是记忆中的谢绾,一时间,竟是没有法子招架。
在沈贵妃的带领下,千娇百媚的妃子踏进了馆陶殿,不由地打量起馆陶殿来。
宫殿矜贵,琉璃金瓦,上好横木,华气甚是逼人。
突然,谢绾神色一正,古韵生香的脸庞尽是端庄得体。
“父皇的旨意自是要遵命,但皇宫的礼仪也是要恪守。不知是哪个不知礼在馆陶殿大喊大闹,擅闯公主大殿。”
“本宫自然不会计较这些,只是若传出京城,天下人就会耻笑皇宫规矩形同虚设,皇族威严还有何可言?”
一众嫔妃被谢绾绵里藏针的一段话抢白得无地自容,哪个不知礼的?虽说是宫婢在叫嚣,可没有了她们的命令,底下的人怎么敢?
这不是在指桑骂槐,说她们不懂礼吗?
红桃不过是纸老虎,仗着沈贵妃在背后作威作福,一旦遇上厉害的,她就心里惧怕极了,更何况谢绾说的一条条罪名都是要杀人的。
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拼命地煽自己巴掌。
“公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声音响亮清晰,光是听着声音,就叫人心惊肉跳。
谢绾诧异地回头,看着鼻青脸肿的红桃,似乎恍然大悟起来。
“原来是沈贵妃身边的红桃。”
“本宫不是说了,父皇旨意在前,方才的失仪算不得什么大事,红桃何苦如此?”
沈贵妃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吊稍眉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她看似盛气凌人,而伴在锦和帝身边多年,足以让她的脾性收放自如。
而今日的谢绾,可真真是厉害,三番两次几乎让她破功。
谢绾迎上了沈贵妃的视线,柳眉绰约,笑靥如花,可一泓清目却饱含着唯有两人才看得懂的阴狠,直把人吞没。
她淡色的唇瓣一张一合,尽数落在沈贵妃的媚眼中。
“瞧瞧各位娘娘的记性,不是说来捉鬼,怎生不见道士?”
她扫视众人一圈,笑意更深。
“还是各位娘娘天赋异禀,有了捉鬼这本事?”
一众嫔妃方才看清了谢绾的厉害,加上有野鬼传闻在前,心里无端发麻,脚底冒起了凉气。
皆是后退了几步,不敢再惹谢绾的刺头。
可良妃听着谢绾的话,这不可是在叫低贱的道士与她们相比?
她目光一狠,看着这笑意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