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东暖阁内,崇祯正与几位阁老商议今年的税务征收问题。
暖阁一前一后放置着两个炭盆,屋子也因此显得有些憋闷,内阁诸如郑三俊、倪元璐等年纪大了,被炭火的味道熏得不时咳嗽几声。
“着火了!”乾清宫外不知谁喊了一声。
“谁人在外面喧哗?”崇祯眉头一皱,乾清宫乃是皇城种地,大白天的怎么可能着火。
“回万岁爷,没有着火,是个新来的小黄门没见过世面,老奴已经着人处置了他。”王承恩赶忙解释。
“那这到底是因为何事?本官怎么听外面还在吵嚷?”首辅郑三俊说道。
“回郑阁老,是安国候爷,他不知从哪儿弄过来一批什么什么煤球,还说是送给万岁爷的礼物……”
王承恩苦笑着,他是知道这个安国候的脾性的,用他的话讲,这厮就是官员中的另类,勋贵中的奇葩。
嘴里从来不吐象牙不说,还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哦?送给朕的?”崇祯被征税之事搞的头痛,一听到自己的福将来给自己送礼物,一时竟然舒展开了紧皱的眉头。
“诸位爱卿在暖阁里也呆了许久,不如出去透透气,正好看看这个竖子在倒腾什么?”崇祯说完当先起身,几位内阁老大爷也是起身紧随其后。
“吹啊!使劲儿吹!快着了!”乾清宫外的空地上,刘鸿渐穿着裘皮大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烧火棍,指示着几个小黄门。
两个煤球炉底部塞着炭火,上面冒着浓烟,把几个小黄门熏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安国候,你这是在干什么?”这个家伙也太不让人省心了,竟敢在朕的乾清宫里胡闹,成何体统?
“皇上,臣在烧火啊!”刘鸿渐手里提溜着烧火棍象征性的给崇祯行了个礼。
“皇上你看,这是臣呕心沥血研制出的煤球炉,有了这个东西,皇上和诸位大臣再也不用受炭火缭绕之苦!”刘鸿渐指着地上的煤球道。
崇祯还没回话,文华殿大学士范景文走上前去,从煤球上捏下一块放到鼻子边闻了闻。
“皇上,这是煤石!”范景文执掌工部,对这些矿产了解甚多,只不过煤石还能这么用吗?
听了范景文说,其他几位大臣包括崇祯在内赶忙捂住了鼻子,王承恩还赶紧取过一方锦帕递给崇祯。
虽然明朝已经在粗略的使用煤石,但由于煤石燃烧时产生大量有毒浓烟,以至于只有一部分冶炼作坊为了降低成本使用。
也正是由于这个弊端,使煤石一直没有广泛的被挖掘,而朝臣勋贵更是对这个黑黝黝的东西嗤之以鼻。
“是啊,皇上,这是臣不远千里从山西运过来的煤石,这可不是一般的煤石,是无烟煤!
诸位同僚不用捂住口鼻,你看本官不是都没事吗?还有这几个小兄弟!”刘鸿渐笑哈哈说道,但几个在生火的小黄门皆是被弄的脸色黑乎乎的。
“皇上你看,煤球着了,而且并没有黑烟冒出!”煤球点燃之后,刘鸿渐命小黄门取出下方木炭。
崇祯捂着口鼻往前探了两步,走到煤球炉边上看了看。
“这就是你给朕的礼物?”崇祯一脸无语。
“别着急啊皇上,外面冷咱们去屋里说。
你们两个把这俩炉子给本官搬过来,小心点别烫着!”刘鸿渐跟着崇祯返回到暖阁。
“对对,一个放窗户这头,一个放窗户那头!管子呢?拿过来!”
刘鸿渐又是指挥又是亲自动手,废了半刻钟功夫,终于把两个陶瓷做的管子,安装到了两个煤球炉边上留好的插口,另一头则直接在暖阁窗户纸上掏了俩洞。
把管子捅到了外面,看的王承恩一阵心疼,那可是都是上好的窗户纸啊!
崇的几个大爷也不知该不该出言斥责,在他们看来这个安国候今天太不像话了。
“大功告成!你们两个可以下去了。
哦对了,把这俩炭盆撤掉吧!”刘鸿渐在小黄门递过来的水盆里洗了把手,擦了擦。
“皇上觉得暖和不?”刘鸿渐折腾半晌,心里倒是挺暖和。
“哼,竖子,你这几日就在倒腾这个?”崇祯没有回答刘鸿渐,反而质问道。
他可是对面前的这个小子给予厚望,甚至把关乎京城安危的京营交给他,结果呢?
这个家伙竟然不务正业到这个地步!虽然屋子里确实比刚才暖和不少,但这岂有此理啊!
“皇上,老臣觉得这暖阁确实比先前暖和不少!而且老臣的咳喘病很多年了,一闻到炭火味儿反应特别敏感,这撤去了火盆,老臣明显感觉不怎么咳嗽了!”
郑三俊是实在人,他是真真切切觉得面前的这个炉子可能是个好东西。
“就算如此,也是胡闹!你看看你,身为朝廷勋贵,一品大员,穿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像个什么样!”
崇祯气的一把撸掉了刘鸿渐的狐狸皮大貂帽。
“嘿嘿,皇上这是嫉妒,这可是臣的爱妻自己亲手做给臣的,可比那些锦衣绸缎暖和多了!”刘鸿渐知道崇祯没真生气,从崇祯手里夺过帽子放到了桌边。
“侯爷,这东西当真是你研制出来的?”也许郑三俊只是觉得这是个好东西,但身为工部尚书的范景文可比郑三俊懂行多了。
这个东西不仅火力极旺,还不生浓烟,坐在这炉子旁,哪里还能感觉到半分寒意,他觉得这个东西一旦被京城里的勋贵得知,必然会成为畅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