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她的眼神,龙田鲤问:“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是这个模样?”
钟明烛想也没想就点了点头,活了上千年却长这样,很难叫人不在意啊。
“你不怕我?”龙田鲤还是那副困倦的模样,却稍稍侧过头,打量起钟明烛。
“为什么要怕你?”钟明烛不解,下一瞬便见龙田鲤眸底掠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还未及分辨那是什么,便觉一股灵压迎面而来。
难以形容的强大,钟明烛觉得自己仿佛只是洪流中的一粒米粟,顷刻便会被压得粉碎。浅色的眸子里倒映出飞扬的白发,龙田鲤还是捧着茶坐在那,可她却觉得前额被什么刺透,探入了灵海。
剧烈的疼痛自灵海深处传来,破碎的画面在眼前飞旋,有与长离一起的,也有外门弟子时期的,最后停留在缓缓流淌的鲜血中。
她试图说什么,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几乎要将身体都撕裂疼痛毫不留情地侵入每一个关节,就在她觉得自己快无法承受的时候,身子忽然一轻。
空气与灵力一起涌入心脾,她大口喘着气,像刚被救上岸的溺水者,睁着眼却只能看到一片混沌,周围一切都迷迷糊糊的,索性直接闭上眼。
终于能发声时,她骂了一句脏话,然后上气不接下气瘫软了身子想往一边倒下,但立刻被扯住了。
“站稳。”耳边传来这般嘱咐。
她才发现正处在高空,确切来说,正站在长离飞剑上,更确切一点,是倚在长离怀中。被冷香包围,她的个子快和长离差不多高了,无需抬头,就可以看见她修长的睫毛,以及睫毛下漆黑的眼眸。
漆黑如浓墨,却比墨色多了几分清亮。
更像星辰闪耀的夜空吧,钟明烛昏沉沉地想。
长离左手揽着她,右手握着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剑,还有数不清的剑影绕着她不停旋转,发出阵阵清啸,正在与那股灵压对抗。
“不知师叔此举何意?”她一眼不眨看着住所方向,问道。
从开始到结束其实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那偌大的庭院如今看起来只是个小黑点,长离速度之快可见一斑。
“离儿的身手见长了呢。”龙田鲤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回来吧。”
“是。”长离答应后就松开剑,那些剑影长吟了一声与那柄剑合为一体,原来都是自那剑中分出的剑气。
之后钟明烛觉得眼前一花,便又站回了院子里,她还有点头晕,所以抱着长离的胳膊不放,瞪了龙田鲤半晌忽而怒道:
“就算这样我也不怕你。”
“哦?倒是有骨气。”龙田鲤放下茶杯,自椅子上跳下来,朝她走过来。
长离见状不动神色将钟明烛塞到自己身后,将方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不知师叔此举何意?”
“这么胆大包天的小崽子,我看看她是不是被人夺舍了。”龙田鲤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仿佛刚刚只是给钟明烛把了个脉,而不是将她的灵海搅了一番似的,末了还轻描淡写加了句保证,“安心,死不了的,死了我负责给她重塑肉身召回三魂六魄。”
这种话根本不会让人安心好吗!
磨了磨牙,钟明烛强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她回想起当初看到的第一份任务末尾重复了三遍的话,顿时觉得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一点都不好笑了。
这老太婆肯定是个疯子!
她斜眼看着走到自己身前的银发女童,故意抬高下巴,自牙缝里挤出不冷不热的声音:“那太师叔可有发现我被何人夺舍。”
“没有,你这自大约是天生的。”龙田鲤打了个哈欠,像是彻底失了和她计较的兴致,“不过你灵海有一处缺损,可是受过伤?”
“受伤?”钟明烛一愣,寻思道自己似乎没受过什么伤,而后想起最初被邪修所掳之事,心想只会和那个有关,便将其一一说来。
“原来如此。”龙田鲤点了点头道,“你失忆应当和那处灵海受损有关。”
“可有办法救治?”对于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人,钟明烛还是有点好奇的。
龙田鲤却摇了摇头,答道:“灵海与仙骨为一体,修复灵海与重铸仙骨方法一致,在连山经上曾有记载,但我手上只有残本,只提及所需的部分灵材,而无炼药之法。”
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那灵物十分罕见,说不定已经绝迹,即使有炼药之法也难以凑齐素材,再者从未在其他记载上见过重铸仙骨之法,连山经上所言也不可尽信。”
说到医药相关时,她语气中的困倦一扫而空,时而热切时而惋惜,表情也丰富了许多。
“不知需要那些灵物?”
“残片上记了的是真龙之骨和女娲大神补天的五色石。”
“啊,那的确是……”钟明烛摸了摸鼻子,干笑起来。
真龙为神,下界哪里还有踪迹,而那五色石石根本就是上古神话中才有的,连是否存在都不得而知,就算存在,要集齐这两样怕是比渡劫飞升还难。
看来只能继续猜了,自己以前是怎样的人,不过还是稍微有些遗憾的。
她揉了揉额心,轻轻叹了一口气,长离看了她一眼,很快移开目光。
又喝了几杯茶,龙田鲤才告辞,她没有御剑,而是招来了一只白鹤。当白鹤展开翅膀,驮着银发黑衣的女童翩然往西边她所居之处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