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弘历面色一沉,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斥责他。
同宇愣了一瞬,随即双膝跪地,“微臣失言,还请皇上恕罪!”
“同宇,你知晓朕为何要做皇帝吗?”
神色渐渐缓和后,弘历淡声问道。
只见同宇垂着眼眸,轻轻地摇了摇头,“微臣不知。”
弘历负手而立,长吁一口气后,云淡风轻道,“因为…她想做皇后。”
“姐姐?”同宇不解地挑了挑峻眉。
“起来吧。”弘历上前一步,亲自将他扶起身后,又继续言道,“再未遇到你姐姐之前,朕确实想要这个皇位。可是遇到你姐姐之后,朕才知晓这世间竟还有比皇位最珍贵的东西,那便是与相爱之人共白首。”
说及此,弘历忽的扬起下颚,“可世事难料,朕如今竟然成了这一国之君便要在其位谋其政,与朝中大臣的女儿联姻,除了要绵延皇嗣,更多的是要稳固臣心。这些,你可明白?”
“若是…有一个大臣已经去世,他的女儿对您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那您还要将她强留在宫中吗?”
瞧了一眼眸光忽亮的同宇,弘历的目光开始变得有些晦暗莫测,随口问道,“朕的后宫可有这样的女子?”
“微臣不知。”同宇垂下头,立马矢口否认,接着又低声道,“微臣…只是…说如果有,姐夫您会怎么做?”
弘历确实没有想起叶茉,毕竟太后强塞给他的女人,他从来未放在心上。虽然前几日才去过咸福宫,但这几日一忙早已将这个刚刚丧父的叶贵人忘到了九霄云外。
“若是有,只要她在宫中安分度日,朕自不会为难她。”
“若是她不愿留在深宫呢?”同宇急忙追问道。
听着他略带急促的问话,弘历倏地半眯起眼,晦暗莫测的目光扫在他的周身后,不答问道,“今日你为何要与朕说这些?”
“微臣…微臣…”同宇顿了顿,最终低声道,“微臣只是不想姐姐受委屈。”
此话一出,弘历微微扬起唇角,轻声反问道,“难道你不信朕?有朕在,怎么会让她受委屈?”
“太后常常为您挑选佳丽入宫,难道姐夫就从来没对哪个女子动心过?”同宇继续旁敲侧击道。
“没有。”弘历说得坚决,在他心里装的只有同心一人,在也容不下其他女子。
同宇心底一舒,微微松了口气,又言道,“那姐夫为何不让那些对您的权位毫无关联的女子出宫,免得…免得让姐姐心里添堵。”
“呵呵…”弘历轻笑出声,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怎知你姐姐心里不好受?若是她知晓,你在背后说她是小肚鸡肠之人,你猜猜她会不会责备你?”
同宇眉头一皱,他哪敢说自己的姐姐,“微臣不会这个意思。”
“朕知道你们二人姐弟情深,你和朕兜兜转转就是为了帮你姐姐?”弘历自是知晓他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见气氛太沉闷,打趣他一下罢了。
不待同宇应答,弘历缓缓解释道,“既然那些女子入了宫,若没有犯下什么滔天大罪,自然一辈子都是皇室的人。这无凭无故,朕也没有权利送她们出宫。”
同宇心底一震,呆滞的面容上没有任何悲喜。
弘历却不知他的心思,反而缓缓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若是心儿知晓你这般为她,定会倍感欣慰。”
“微臣不敢忘记姐姐养育教导之恩,这些都是微臣应该做的。”同宇的心仿佛忽然漏了一块儿,又空又痛,嘴上依然云淡风轻地接着弘历的话。
弘历抬眼隔着高高的宫墙望向远方,“你可知晓你姐姐为什么要做皇后吗?”
“不是为了给欢儿报仇吗?”同宇轻声回道。
“当然不是,她要想要保护身边的每一个人。”
同宇缓缓抬眸,略显震惊地望着弘历棱角分明的侧脸,姐姐竟然是为了要保护他们,才选择一辈子被困深宫。
弘历转过头,对上他难以置信的双眼,温声道,“心儿为了你们,牺牲了很多,也付出了很多。虽然如今朕是一国之君,可以保你们一世安康,但是你千万不可犯错,毕竟……还有人是朕无法匹敌的。”
他口中的这个人,指的是谁,二人心知肚明。
太后对富察氏一直虎视眈眈,早就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若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她的手里,富察氏活不了,姐姐免不了要受牵连。
可是…阿茉,他又该怎么办?
……
这日,天色微亮,弘历上早朝后,长春宫便只剩下同心母女。
和敬这小丫头特别好动,每一次雅琴和夏荷给她梳头,几乎都要围着满屋子转,可是今日却有些不同。
在柔嘉的温声哄劝下,和敬乖乖地坐在铜镜前,安静地等着柔嘉替她打扮。
“有你在,这孩子终于消停了。”同心坐在一旁,温声夸赞道,“看来和敬与琏儿都很喜欢你。”
“能受到二阿哥和三格格的青睐是奴婢的福气,况且二阿哥天资聪颖,三格格也天真可爱,奴婢瞧着他们也是喜欢得紧。”柔嘉轻轻梳着和敬的尾发,柔声应道。
柔嘉这般聪慧体贴,确实让同心省了不少心,可是当初柔嘉来长春宫做宫女的目的是为了过了二十五岁可以出宫。
瞧着和敬对她这般依赖,真怕等她离开的那一日,会舍不得。倒不如早日遂了柔嘉的心愿,她再好也不能耽误人家大好的年华。
同心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