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藏将芽月抱回她和小鱼的房间,吃过饭之后,开始处理三个魂魄的问题。在放出周汀宁之前,芽月看向焦韫。
“焦先生,我们……找到了一部分周先生的魂魄。”
本来喝着茶的焦韫手一抖,险些拿不住茶杯,他看向芽月,“在灯里?”
芽月点头,然后将元绮和周汀宁放了出来,姜藏也将两个薛森的魂魄放出来。寻骨吸过姜藏肩头的黑血之后,躲在里面的元绮和周汀宁也好了许多,虽然还很虚弱,但却没有虚化到像是要灰飞烟灭的地步。
周汀宁看着一屋子人和鬼,最后把视线落在焦韫身上,他嘴角带着温柔又腼腆的笑,“先生,多年不见。”
焦韫站起来,迟迟不敢迈步走到他面前,焦韫害怕这只是他自己的一个梦。
“先生……”周汀宁看着焦韫,两人一别多年隔着生死,有太多话哽在心口没办法一字一句说明白。
“汀宁。”焦韫低低地唤了一声周汀宁,红着眼眶,“汀宁……”
周汀宁点头,脸上的笑漾开像是开在寂静山谷的幽蓝百合。
“其实最开始我看不见也听不见,只能模模糊糊感觉到自己像是在一条很长远的路上飘荡,直到元绮把那块玉佩从心口拿下来,我才断断续续能听见。”
芽月问道:“那你可记得生前所有的事?”
周汀宁如一汪清泉的眼眸瞬间黯淡,“只零星记得一点。”
姜藏说道:“这是因为灵魂不完整的缘故。”
芽月面色柔和,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也温柔几分,“可否说一说你还记得的那些事情?”
周汀宁淡笑点头,“我记得,我是在元绮和肖逸生了嫌隙那段时间醒过来的,肖逸当时一气之下去书院住了好些日子,窦夫人劝元绮说两夫妻这样闹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元绮便决定向肖逸赔不是,所以她才跟窦夫人一起去了庙里想要求一个同心锁。”
周汀宁低垂着眼眸,努力回想着那个时候的记忆,“我记得元绮掉下去的时候,窦夫人在庙里的厢房休息,元绮自己拿着求来的同心锁在崖边找地方挂,她掉下崖的时候旁边还有不少人看着,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庙里的一个小童。”
芽月和姜藏听着周汀宁的回忆,这跟元绮在富川山上看到的不一样啊。
姜藏问周汀宁,“周先生你当时在何处?”
周汀宁沉思片刻,“我觉得我应当是在玉佩里。”
姜藏解释道:“人死后的执念可以是人,是事情,也可以是物件,我想这块玉佩对周先生来说非同一般,所以他的执念让他在无意识的情况下,附在了玉佩上。”
芽月:“你可还有其他记忆?”
周汀宁眼波微转看了看焦韫,半响才释然说道:“芽月姑娘,用寻骨吧。”
芽月没多想提着寻骨上前,寻骨在周汀宁面前大亮,在他苍白的脸上铺了一层淡蓝色的光,让他看起来虚幻缥缈似乎会转瞬即逝。焦韫无意识地往周汀宁身边走了几步,确定周汀宁还在之后才在原地站定。
周汀宁眼里的记忆是片段式的,芽月他们最先看到的是祝游镇的老书院。
着这一身湛蓝色袍子的陈植远远走来,走过之后,他猛然转头,看向独自在屋里埋头苦读的周汀宁。陈植眉眼含笑带着玩闹的心,小心翼翼垫着脚走到窗边,仔细一看才发现周汀宁不是在苦读而是在篆刻。
“汀宁啊……”陈植见他手里有刻刀,放缓了语气以免惊吓到他。
周汀宁还是被吓了一大跳,他手一抖茫然抬头,好半响才对着陈植笑起来,“子种兄。”
陈植见他手不离刀和石,只笑着打趣,“院长上午才夸了你勤奋好学,下午就被我逮到在做其他事了吧。”
周汀宁无奈,“子种兄,此刻还是午休时候。”
“那你还不去午休?”陈植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想起自己也是那一个没去午休的人。
周汀宁:“子种兄这是已经午休过了?”
陈植一顿,笑容在脸上漾开,他将手里那把新写的扇子撑开扇了扇风,“汀宁,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周汀宁一边整理着刻刀一边说道:“子种兄请讲。”
陈植将折扇一收,“大家都有表字,何为你不取?”
别说他们是读书人,就是稍微大一些的男子只要不是贩夫走卒,大多都会取一个表字以便朋友之间相互称呼。
周汀宁将新刻好的那一方石收起来,“我出生那天有位高僧路过家门,家父请他为我算命,高僧一算说我这一生只能有一个名字。”
“还有这等事?”陈植有些不信,如果真有这么一个高僧,陈植只会觉得他是骗吃骗喝的江湖术士。
周汀宁站起来,“是,所以我出生之后连乳名都未取。”
第二段记忆,也与陈植有关,是他即将的前一日。
“汀宁,我听说你似乎很仰慕上一年的探花郎?”
科举三年一次,上一次的探花郎正好是焦韫。
周汀宁抬起头,“子种兄有他的诗集?”
陈植摇着头一脸神秘,“我在巍州书院的旧友来信说,这位丁忧完毕的探花郎拒绝入朝为官,到了巍州书院做先生。”
“真的吗?”周汀宁有些不敢相信,“那你岂不是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了?”
陈植笑着点头,“你放心,等我入学之后定然多向他请教,然后借机向他推荐你。”
周汀宁却慌忙摆手,“多谢子种兄好意,可…